桑郁卿侧头看了一眼季英毅的身后，发现他身边竟然没有谷琼形影不离的跟着。
桑郁卿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毒舌，张口就说：“怎么？我那谷琼师妹终于想通，肯把你给抛弃了吗？”
季英毅一听，当即伸出脚，在墨书意钝痛的胸口上重重地踢了一脚。
墨书意发出一声痛吟，应声倒地。
“你真是我的报应啊美人……”墨书意倒在地上打滚，那把巨剑在他身体里若隐若现，看得桑郁卿止不住地担忧。
将目光移回了季英毅的身上，桑郁卿看着他将手里的剑对准了自己，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好，既然这是你一直以来的夙愿，那我们就分个高下。”
云衍和青司，一直都是实力相当的至交好友，桑郁卿不止一次从云衍的口中听说过青司的名字和事迹。
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用尽心血养出来的徒弟，却是偏离的应该要走的正道，该心痛的绝不止他一个。
季英毅的遭遇难免让桑郁卿有所共情，她总是会忆起自己叛离剑蕴阁之后，剑走偏锋的日子。
如今看来，她却不曾失去过本心，傻乎乎地一头闷到底。
将释世和墨书意都留在了原地，两人找了块儿空旷的地方比试。
不过，与其说是比较，倒不如说是决一死战。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很久了，只要出手，非死即伤。
大战在即，谁都想让对方先一步死在自己的剑下。
攸关性命，桑郁卿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退让，她率先在脚下落了剑阵，结印速度之快，是季英毅见所未见的。
压迫感扑面而来。
不同境界的两个人在交手的一瞬间，便感知出了彼此之间的差距。桑郁卿为了速战速决，更是将灵魔鬼三气活泛运用。
上一刻还是清明的灵修，当她消失再出现的下一刻，身上便带着一股阴冷的鬼气，和季英毅剑刃交接的那一瞬间，季英毅感觉自己如置冰窖。
最恐怖的是，一双鬼爪从身后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背后门户大开，让季英毅顿生出危机感。
他挥剑往身后斩去，却挥落了空，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他产生错觉了吗？
季英毅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点细节没逃过桑郁卿的眼睛。
剑光凛冽，寒芒初绽，无数道光影从四面八方朝着季英毅围冲而来，季英毅精锐的眼眸从中一扫，很快便寻出了破绽，意欲脱身而出。
不料忽闻桑郁卿幽幽一句叹息，入耳后竟像是鬼魂发出的泣诉，声声都敲击在季英毅的心坎儿上。
“季英毅，你杀了多少同道的人？”
“你瞧啊……他们来找你了。”
说话间，四周的天色俨然已变，骤然降暗，黑暗中亮起了无数的幽冥鬼火。季英毅的脚下绽开着妖诡艳丽的彼岸花，一朵又一朵，璀璨绚烂如生命之花。
它们就像是曾经死在季英毅手里的那些人的亡灵化身，纷纷朝着季英毅挤涌而来。
若是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它们发出哀怨控诉的惨叫声，无一不是向他索命。
“叛离…同道……”
“背信弃义……”
“……你不配为百灵谷弟子，你使青司大能颜面蒙羞！”
“——还我命来！”
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虫蚁，从阴暗的角落里爬出，慢慢长成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其中。
而这些如同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宛若一道道催命符。
彼岸花外圈的一根根红色雄蕊十分惹眼，此刻印在季英毅的眼中，被无限拉长放大，好似害人的触须一样，簌簌地缠绕在季英毅的身上。
他恐慌地挣扎、挥剑，却发现自己所学的术法，所修的道行，都像是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只能眼睁睁地任由那些红色的花茎花蕊将他淹没……
“万剑归宗！剑来——”
忽然一声出招惊喝，将季英毅的意识唤回。他猛然察觉，自己竟中了桑郁卿施展的幻术！
那一刻，天光乍亮，数道剑影正围在他的四周，好似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没等季英毅回过神来，便见那成百上千道剑影都朝着他狠狠刺过来！
季英毅身体一颤，尖锐的刺痛从身体内炸裂传开，全身的经脉都像是被无数根细小的针狠狠摩擦戳砸一样，令他痛苦难当。
而在他的对面，桑郁卿缓缓收起了鬼哭幽剑，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这片空地。
躺在地上的墨书意远远地睨见这一幕后，看着朝他缓缓走来的桑郁卿，忍不住发出欣慰的轻笑声：“不愧是美人啊！一招致命……难怪云衍会忍心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应付。”
桑郁卿将他搀扶起来，无奈道：“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少说会儿话吧！这无量宫的禁地实在诡异，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墨书意心有不甘地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离开，想要再进来，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总比你跟我单枪匹马地被困死在这里要强吧？”桑郁卿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随后劝慰道：“你放心吧，我已经知道另外一种通往这禁地的通道，如果他们没有发现的话，说不定下次还能用得上。”
闻言，墨书意点头。
就在桑郁卿施法打算按原路返回的时候，忽然被墨书意给按住了手背。
桑郁卿疑惑地歪头看着他，“怎么了？”
只见墨书意脸上露出了痞坏痞坏的笑容，笑得抖了抖肩，眉眼有点像奸诈的狐狸。“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桑郁卿歪头，挑眉回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说完，她的后脑勺就被墨书意那无力的手给拍了一下。
“是贼不走空！”墨书意纠正她。
明明脸色唇色都白得吓人了，他还是这么逞强！
桑郁卿有种不好的预感，警惕地问他：“你想干什么？这种关键的时候，就别乱来了吧？”
“顺手而已。”墨书意用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往前一指，“把母体药人带走，我看那无量宫这次还怎么驱使那万万千千的药人！”
桑郁卿竖起了大拇指。
狠还是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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