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见墨书意的话之后，桑郁卿从甬道的墙壁两边退了下来，好奇地凑过来问道：“怎么了？小柴，发生什么事了？呀，你脸色好难看！”
小柴，听起来就像是在叫狗的名字。
柴梓良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先控诉这个称呼，还是先把发现的事情告诉他们的好。
整了整心情，柴梓良开口道：“我们刚才可能暴露了。”
“为什么？”
“还记得我们刚才躲藏的地方，对面有一座佛塔吗？”皇宫大内里有一座佛塔，也是很稀奇了。
桑郁卿努力回想了下，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懵懵地点了点头。“有的，怎么了吗？”
柴梓良的脸色又沉了几分：“那佛塔上，好像挂了一块儿溯时镜。”
听到柴梓良的话后，连带着墨书意的脸色也瞬间变色。
桑郁卿顿了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溯时镜这种东西，桑郁卿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在师父给的手札上面看到过。
溯时镜可以看到过去某段时间里，镜子所照之处发生的事情。从本质来说，这种逆流的术法和天道相悖，所以溯时镜并不是常见的法器，整个中原大陆也只有两面溯时镜。
其中一面，还被师父云衍亲手毁了。
想不到这另外一面，就在这皇城大内里。
桑郁卿咬着指甲琢磨好久，才定下心来对他们说：“既然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那我们就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看见柴梓良眼睛一眨不眨，便一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试探着问他：“你没事吧？”
“我还好。”柴梓良回神后，深感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暴露得这么早。如果有人看到方才我们杀死那三个人的画面，恐怕我是难逃一死。”
桑郁卿连连呸了几声，勾着唇没好气地骂他：“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吗？你几次死里逃生，不还好好儿地活着吗？人家不是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嗯。”墨书意抱着手臂，颇有领袖风范地说道：“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就跟我回云海崖吧。我森罗门还是能养得起一两个闲人的。”
他着重咬紧了闲人这两个字，一听就是在内涵湛羲。
桑郁卿冷笑着伸出胳膊肘在他胸口上戳了一下，随后转开了这个话题，对他们说：“先不用急着考虑什么时候死的事，你们来看。”
两个男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她吸引开，随着她伸手指着的方向，朝甬道两边的墙壁上看去。
只见除了上面有一个比较明显的金色印记之外，剩下的都是一些很有年代的刻痕。
这些刻痕形成了一幅幅画，看着简略，但是释义却是一目了然——上面讲的从某个古老的时期发起的一场战争。
画上面有很多的小人，手里举着剑，在人多势众的状况下将一群长有蛇尾人身的部族围了起来，杀伐的画面出现在三个人的脑海中，仿佛他们能听到交战时的兵戈之声。
桑郁卿沉溺在这些古画里，一时难以自拔。
突然，一只手蒙上了她和柴梓良的眼睛，墨书意略显焦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看了！这上面有幻术！”
嗯？！
桑郁卿一惊，疑问还没说出口，便觉得脑子一阵晕眩。
劲疾的风从脸颊旁边呼啸着扑过，原本昏暗不明的四周乍起光亮，丝丝缕缕的光芒透过墨书意的指缝打在了桑郁卿的眼皮上。
她挪开了墨书意的手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身处辽阔草原，天地一片苍茫。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柴梓良喃喃道：“不是吧？说什么来什么……”
在他的提醒下，桑郁卿和墨书意纷纷往他瞭望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群人类士兵手里举着剑，骑着各种各样的灵兽坐骑，往他们所在的方向喊杀而来。
桑郁卿说话时，感觉喉咙都在发紧：“他们，该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不，应该不是。”墨书意转过身去，在看清了身后的景象时，示意他们看过去。“我想，我们应该是被卷入了那条甬道墙壁壁画的幻境当中了。”
在他们的身后，是不久前踩在壁画上见过的奇怪部族。他们绝大多数都是蛇尾人身，也有半人半马身的模样，看起来不伦不类，十分诡异。
桑郁卿头皮发麻，问身边的墨书意：“这个部族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看起来，有点像鲛人、或者是龙鱼族？”
“那可不一样。”墨书意在她的脑袋上薅了一把，这才给他们两人解释道：“鲛人族和龙鱼族，不管是哪一族，都是上古的灵兽或者是妖兽所延续下的后嗣。他们可不一样。”
“他们的先人，可是正儿八经的神——风皇。”
古书里面记载，能成神成圣的仙人也就那么几个，掰掰手指都能数得上来。
风皇被誉为大地之母，人界万物生灵的繁衍生息，都要归功于这位先天之神。这位大神的传说止于上古，最后的下场如何无人可知，不过眼前这群像是风皇后人的部族可就没受到什么好的待遇了。
柴梓良低声感慨道：“这战争因何而起？”
墨书意用勘破世间百态的口吻缓缓说道：“有时候，存在便是原罪，没有理由可言。”
关于这点，桑郁卿倒是颇以为然。
三个人生怕被双方当做是扰乱战场的不轨之人，便匆忙地急着往两头撤离，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退出的时候，桑郁卿眼尖地看到了风皇部族的首领。
他那张脸尽管年轻了不少，不过桑郁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啊！谷衔一！”
桑郁卿指着冲在前头的那个蛇尾人的脸，脸上的惊讶都快要溢出来了。“你们快看，那是不是谷衔一？”
墨书意虽然没见过，但是也眯起眼睛往那儿看去。
柴梓良只瞧了一眼，便也和桑郁卿一样，懵住了：“是他，真是他！”
一开始桑郁卿他们几个还没回过劲儿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卷入这幻境之中，在看见来人居然是谷衔一的前世时，他们几个总算是品过味儿了。
墨书意笃定地说道：“看来这就是谷衔一针对整个中原大陆的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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