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郁卿湿淋淋地从水里冒出头时，从云衍的眼神里看到了熟悉的责备时，心虚地别开了眼睛，开始用术法烘干自己的衣物。
“还、还好这里的水不深，师父你要下来吗？”桑郁卿用手擦去了脸上的水，疑惑地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物。
云衍看她动作奇怪，便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我们从沧州码头出发，一路都是海水，闻惯了那股厚重的盐水腥咸味儿，这还是第一次没有闻到那股难闻的臭味儿呢！”
闻言，云衍也感觉十分古怪。
“怎么？这里的地下水不是海水？”
“嗯。”
云衍也按捺不住地从云团上跳了下来，将那坐骑收起之后，伸手在刚过膝的水里捞了一把。
的确是淡水，没什么咸味。
这水是来自蓬莱岛地面上的吗？
云衍总觉得地方透着几分诡异，便让桑郁卿躲在自己的身后。他从手心里拢出了一团火，将目前所处的地方照亮。
这不看还好，一看，把桑郁卿吓得挤到了云衍的怀里。
这是一间足够宽敞的水下旷室，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骷髅白骨，只不过不是人的，而是一些说不上名字的灵兽骨架。
云衍只能通过形状认出几个见过的灵兽，其他的骨架不是太碎就是拼不完整，不好辨识。
桑郁卿捏着云衍的袖口，颤颤巍巍地问道：“蓬莱岛不是受神力笼罩的仙岛吗？为什么灵兽也会死？为什么它们的骨架会被收在这里？”
云衍一手掌着火，另一手则是被桑郁卿抱得死死，无法安慰她，只好低语柔和说：“这里可能是哪个海妖的巢穴，海妖是绝大多数陆行性灵兽的天敌，不足为奇。”
“是、是吗？”
云衍有些无奈，“郁卿，你若是害怕的话，到我识海空间里躲藏着也可以。”
抱着他的桑郁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我不去！”她的话语回荡在空荡荡的石室里，格外吓人。
她的音调立马低了好几个度，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云衍。
“我想跟着师父，可以吗？”
云衍一身正气，就算是走在鬼窝里，也是面不改色。
他看着露出红瞳的桑郁卿，一眼就明白这丫头是在故意使坏，无奈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
得了，自个儿宠的，就这么着吧。
“跟着我可以。不过，你要是想用那双兔子红眼找机会恐吓为师的话……出去之后，可是没好果子吃的。”
熟悉的语气让桑郁卿想起了每次受罚时，师父的那种淡漠姿态。
仿佛在平静的说，今天天气真好。
桑郁卿立刻变回了正常模样，怂哒哒地小声道：“徒儿不敢，还请师父前面带路。”
使完坏整个人心里虚得不行，连云衍扫她一眼，她都不敢再多拉师父的衣角一下，只能像贴背鬼一样，紧紧地跟在云衍身后。
这旷室里有个出口，也是溢满了水，规格和火龙生产的那个洞穴差不多，只不过人家的洞穴是露天的，而这里四周封闭，暗得吓人。
两人蹚水的动静不算大，不过回响在这幽暗的石室中，也是怪瘆人的。
甬道很宽，可以容纳下两个人同时走过。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桑郁卿还是被云衍护在身后，没让她冲得太前。
这样反而让桑郁卿更害怕。
她时不时地回头，总担心自己的身后会蹿出什么莫名其妙的怪物，伺机暗中偷袭。
好在一直走出了长长的地下甬道，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妖物出现。
甬道的出口通向了一处更宽敞的水池，这里和之前挂满了怪物尸骸的暗室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样的漆黑不见光亮，只有正中央的地方有着凸起来的一块岩石。
在那岩石之上，还放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云衍对身后的桑郁卿叮嘱道：“你先退开，我去看一眼究竟。”
桑郁卿点头，“师父小心。”
云板半晌没动。
桑郁卿好奇地又唤了声：“……师父？”
“既然让我小心，那么，能先把你掐着我腰的手拿开吗？”云衍的语气看似平淡，实则带着几分揶揄。
臊得桑郁卿一低头，结果就发现自个儿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很不规矩地摸上了自个儿师父的后腰。
那薄薄的中衣架不住她拉拽，所以手指便牢牢地捏上了那截精细劲窄的侧腰。
她手劲儿不小，可能会把师父的腰上掐出几道黑青的手指印来也不一定。
桑郁卿心虚地将自个儿的手收了回去，并且挤出一抹讨好的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感觉自己的额头上被一只大手揉了一把，随后整个人都有点懵住了。
那只手一触即收，克制得很，让桑郁卿一度以为刚刚师父的那一近乎宠溺的举动是自己的幻觉。
水声哗哗地响起，桑郁卿凭借着微弱的光芒看着自家师父一步一步地朝着水池正中央的岩石上走去。
这岩石坑坑洼洼，没少被水流冲刷。在凹陷的四个角里，杵着一样巨大物件的四条腿。金属材质，上面还长出了不少铁锈，显然是被放在这里年长已久。
微弱的火光顺着四条满是锈迹斑斑的腿看上去，逐渐显露出了四个青面獠牙的鬼脸，分别指向了四个不同的方位。它们的表情也各有不同，哭笑嗔怒，似乎将人间百态都包含在这四张脸孔里。
再往上看，是一口四四方方的鼎，最上头还盖着一顶盖，严严实实地将这鼎扣得死死。
云衍才皱起眉头，就听见了那鼎的上头传来一阵铃铛作响的声音。
这偌大的石室里，又没有风，何来的铃铛作响？云衍下意识地抬头看去，黑暗中露出了几颗人形的骷髅头，和几条扬起的宽布条。
围起来的骷髅头中央吊着两个有巴掌大的铃铛，在此刻正左右摇曳得叮铃作响。
云衍刚举起手里的火苗，结果就看见那几颗骷髅头的眼中似乎有幽幽绿光一闪而过。他猛地抬手一挡，身上的凛然正气与邪祟之力激荡碰撞，发出了很重的一声响。
“师父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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