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墨书意深沉的嗓音蓦地在耳畔响起，将桑郁卿的神志唤醒。
她瞬间清醒，挤出一抹笑，撇头轻飘飘地说：“瞧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吧，不然我会很苦恼。”
不该说的话对着墨书意说出来，这该死的倾诉欲、这消失无踪的戒备心……她真是糊涂。
她想佯装无事发生，可墨书意却不打算就此结束这个话题，而是目光炯炯地盯着桑郁卿，追问道：“你说，曾有一个森罗门的人给过你一只腰牌。那腰牌长什么样子？”
桑郁卿半开玩笑道：“我随口一说，你真信了？”
“我信。”
男人的话叫桑郁卿一阵无言。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桑郁卿才伸手蘸着茶水在桌上画起了腰牌的模样。虽然寥寥数笔，却是画出了上面印刻的条纹，叫墨书意盯着看了很久。
桑郁卿道：“我说的，都是我梦到的梦境，而非现实。墨书意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言语间，隔了几个桌的季英毅和谷琼已经打算离开这小破茶寮，已经丢下了银钱，走出一段距离了。
桑郁卿见杯中的茶饮尽，这才催促着墨书意起身：“走了，再跟得慢了，说不定就不见他们人影了。”
坐她对面的墨书意被催促了好几声后，才慢吞吞地起身，随手将桌面上的水迹蒸发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墨书意这才瞧向了桑郁卿，眼中暖意漾开：“这就走。”
两人缓缓跟在了谷琼与季英毅身后，墨书意更是与桑郁卿错开了一个肩膀的距离，两只手将自己贴身携带的腰牌拿出来，掂在身后细细摩挲。
在桑郁卿看不见的角落，那腰牌呈白玉色泽，翻过的一面刻着“森罗”二字，而另一面则是印着繁杂古老的花纹。
若是有心人能去茶寮的桌上，顺着干涸的水迹瞧上一眼，必然能看出相似之处。
谷琼这一走，几乎把半个中原大陆走遍了。她仗着有季英毅一路上为她遮风挡雨，生生带着他和后面的两人兜了大半个圈，最后来到了福州境地。
福州这地方紧靠着东海，南边的海域过去之后，便是云海崖、也就是森罗门的所在。
也不知道谷琼来此地做什么。
墨书意猜测道：“看样子，你这师妹身后的势力应该就在这福州附近了。你想想看，此地距离云海崖不远，森罗门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不知道？稍微知道一点，就能用来大做文章。”
“嗯。”桑郁卿颔首，“言之有理。”
福州的州城是处人杰地灵的好去处，这里大街小巷随处可以凡间的生意人和寻宝的猎人，以及很常见的修界修士。福州四周多是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曾有传言说，这里是上古时期诸神打架后的战地，应该留有不少机缘。
修士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也是因为寻找机缘而来。
墨书意嗤笑道：“你怕是不知道，百年前的正魔之战便是以福州为引点开始，全面烧开的。就算再有机缘，也早就被那场血腥的争斗毁得一点都不剩了。”
剩不剩不要紧，反正桑郁卿的重点也并不是在这里。她只是想知道，谷琼带季英毅来福州城做什么？
季英毅这人跟桑郁卿一行差不多，同样都是从小到大都在师门中刻苦修炼，好不容易达到了出山历练的资格，这才像是出圈的牲口一样，被强赶着入了世。
只不过人家百灵谷的历练标准，显然比剑蕴阁要高。
桑郁卿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身边有个靠谱的墨书意；而季英毅独自一人的结果，就是被谷琼骗的连骨头都不剩。
不过季英毅的能为果然不低，这一路上他几次险些发现桑郁卿和墨书意的存在。要不是两人避得及时，恐怕早就和他们两个冲撞上了。
趁着福州城进出的人流众多，桑郁卿和墨书意可以放心大胆地近距离尾随其后，在嘈杂的人群中，还能听见谷琼断断续续地对季英毅说甚么“同门”、“接应”之类的话。
为了跟季英毅拉近关系，谷琼主动道明了自己师出剑蕴阁、还是云衍弟子的这番说辞，因为她有门派信物，所以季英毅倒也很快相信了。
眼下听见谷琼的这番话后，倒是叫桑郁卿有些兴奋了。
她说：“前两日我才和小师妹通过消息，她告诉我其他的师弟师妹们都卷入了几件事中抽不开身，断然不可能有同门来接应谷琼。”
墨书意恍然大悟：“所以，接应她的，只有可能是她自己人。”
“不错。”
真相就放在眼前了，桑郁卿紧张地闭了闭眼，待心情转和后，便越发谨慎地盯着谷琼的后背，心中琢磨着一件事。
倘若谷琼身后的势力真的是无量宫，那么就说明无量宫与福州城有牵扯。想要调查清楚无量宫究竟在打什么算盘，还得潜入其中。这遭没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若是被无量宫的人抓到的话，只怕是会被毫不留情地抹杀。
他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便是连师父又能拿他们如何呢？
桑郁卿咬着自己的指甲盖，心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和紧张。
很快，她这股紧张的心情便恢复了平静。因为她发现墨书意这个男人，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有闲情逸致折小鸟。
“你哪儿来的纸？”桑郁卿想了想觉得不对，忙改口：“你折小鸟干什么？闲心劲儿泛上来了？”
“哈，自然是学你。”说着，墨书意便对那纸鸟吹了口气，纸鸟翅膀僵硬地扇动几下，很快便飞往了某个方向。
桑郁卿更觉得古怪了：“你不是有鹰隼吗？若是给谁传消息的话，怎么不让它去？”
“别提了。”墨书意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委屈道：“那家伙也不知道自己乱飞到了哪儿，怎么叫都叫不回来。还是这御灵术使得更顺手些。”
桑郁卿对墨书意的道行修为早有了解，所以即便他掩藏着自己会御灵术的本事，桑郁卿也不会觉得有多惊讶。
只是会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罢了。
哼！整天美人美人的叫，对她却还是有藏着掖着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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