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书房外，正听到里面太子妃和太子的欢笑声，小厮拦住人道：“公良大人见谅，太子妃娘娘正在里面，请稍等。”
公良文轩颔首一笑。
过了会儿，太子妃从书房内出来了。
高耸的发髻上插满了金钗，金光闪闪，格外耀眼，珠玉在头上围成一圈，雍容华贵，柳叶弯眉，眸似晨星，一身的月白色长衣，手里抱着个暖炉，正中的褂子是灰皮绒锻的，常人穿着必显黯淡无光，但太子妃搭在身上却格外的盱眙奢华。
她看向公良文轩一笑：“殿下正在里面等你呢。”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公良文轩站定多看了两眼太子妃，心中一笑，也不用他再走进书房了，太子已经出来了。
因着天气还是寒冷，太子从里面出来没有搭着一件袄子，一边的小厮正要送上，公良文轩却接过手，轻轻道：“殿下这几日广受赞誉，心情大好。”
太子一笑：“忙了一月，也总算要见到成果了。”他脚下一停，结果袄子，挥袖搭在身上，问道：“郡主的事儿如何了？”
“郡主已经同意了，如今想来也按着上面名册的去照办了。”
太子随意道：“你都出手了，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罢了。今日前来何事？”
公良文轩轻轻道：“殿下，这些话或许不该我说，但是……这几日殿下风头过盛，让人担忧。”
太子侧目。
“朝堂之上，最讲究制衡之道，当初景王还在，您与景王相互制衡，景王事败，之后又出现了宸王，与您制衡左右，如今宸王落寞，平衡被打破，殿下，您注意过宫里吗？”
太子脸色微微阴沉了下来，但不是因为公良文轩，而是因为这段话。
公良文轩沉浸良久，叹一声：“这几日我安排在宫里的人得来的消息，听说皇上对宸王并未放弃，您如今越盛，皇上未免不会多想一分。”他走到太子身前，轻轻道：“要么斩草除根，要么留有余地，如今看来，前者已是不可能，殿下，不论今日如何，您做事一定要留有余地。”
太子沉声：“你究竟想说什么？”
“礼部、户部、工部乃至御史台，殿下您如今都因科举有所涉及，看似已经进入命脉，但实则并非善举，插手越多，事情就会越多。景王就是这个道理。您不必为了皇上的心意去做太多的事，您是太子，您要做的是掌握生杀命脉，而不是亲力亲为，能调度其下人手为己所用，才是皇上想培养您的。您试想，如今皇上可曾对您有过一句与王者相关话术赞誉？左右不过是颧骨之臣，得以信赖，办事妥善，这种话。”公良文轩声音低了一分，“这些话，不仅对您能说，对宸王亦能。”
太子眼睛眯起，手背后，看着不动声色，但相处已久的人都知道，太子这是听进去了，而且在沉思。
公良文轩再道一句：“这一次初试，殿下可以放手了，包括之后的堂试，下面的权臣都可运用起来。插手越多，波及越多。”公良文轩自嘲一笑，“就好比我，手下掌管的事物太多，当初下狱，一损俱损，手下大半的事物都被翻了出来。”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太子就冷嗤一声：“你倒是还有脸说。”
公良文轩一笑：“殿下赎罪，当初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
这话一出，太子心中更加憋屈，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他一个不得已，让自己手下大半的银两全部去充了国库。
但是公良文轩说的这一番话并非没有道理，细细想去，也没错。
太子淡淡道：“本宫会在这段时间放开手来，只不过下面的官员若是做事不妥善……”
公良文轩停声道：“殿下，这一次我们铤而走险在科举上动了文墨，不怕下面官员再动手脚，留有余地，下面官员动了手脚，未必是坏事，如果一旦事情败露，对于殿下来说，是个解释的机会。”
和太子的这次的对话很短暂，太子虽然这样做了，但是他或许自己都不知道，最后正是公良文轩在科举前一天给他提醒的这段话拯救了他。
科举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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