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月色，远处撒下一道身影，修长挺拔，墨色长衣的金丝在夜晚像是能发光一样，谢轻谣抬着头，没有站起身，她仰头看着人影，白皙的面容，清俊微凉，发鬓微乱，看着反倒有了一丝潇洒。
“看够了么？”南宫承煜道。
谢轻谣哈哈笑道：“没看够，看不够了。”
南宫承煜失笑：“进房吧。”
她知道，南宫承煜这次回来只要是因为要准备年祭，其实手中的事情还没有全部处理完。
太子也从外城回来了，回了太子府后，太子妃已经等了很久了，太子看了一眼太子妃，说道：“怎么还等着呢？”
太子妃福身：“妾身今日接到了消息，说是您要从外面回来了，一直等着。”
太子妃道：“本宫走了的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太子妃客气道：“殿下言重了，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太子妃看着太子面露疲色，轻声道：“殿下明日还要出去吗？”
太子淡淡道：“是啊，明日本宫和宸王宁王要一起去拜见云鹤，父皇吩咐的，说是云鹤从外归来，习得了很多见解，去听一番也不错。”
“那妾身明日便准备好。”
太子回头看一眼，问道：“这几日本宫不在京中，司礼确定了吗？是宸王妃还是宁王妃？”
“……是昌平郡主。”
太子突然坐直了身子，声调向上，哦一声，好笑道：“有意思。”
太子妃轻笑道：“郡主主礼，因着身份不同，怕有疏忽，妾身专门去钦天监命人去侧，郡主命相并不冲突。”
太子手下停住，目光转向太子妃，意味深长，随后往边上倒了倒，笑了一声。
……
年祭的时间一天比一天紧张，谢轻谣也是第一次参加年祭，也专门学了不少规矩，另外服制也拿回来了，很重很重很重。
重到压在她身上就像是抬不起来一样，整个人吊了个秤砣的感觉。
只是服制也就罢了，头上的的饰品也是足斤足两的，生怕把人压不断，感觉像是顶了十几斤东西一样。
也幸好她习惯了，否则一时间真的受不住。
年祭那天，正是晴空万里，天空响彻一道鸣烟，二十七柱同声鸣响，正东的位置射出，空中留下几道深深的弧线。
礼烟一共鸣响三十九炮，正红色和金黄色居多。
谢轻谣站在原地，有些呛，鸣烟的味道就像是火药，很难闻。
谢轻谣站着的位置乃是贵眷之首，一边的秦子萱也是一身正装，和自己平齐，皇上皇后还未到，但一行行的禁卫军，已经将此处包围住，围的水泄不通，礼部的大小官兵穿梭在下面的人群中，安排着各种事宜，尚仪宫的人在场则是负责礼制的调配，除了谢轻谣和主干道以及台上的位置还能舒服些，剩下的位置都像是走不动道了一样。
她们来得早，需要在这里提前等着。
本以为等上几炷香也就差不多了，过了会儿，才知道足足要在这里站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先是司礼上，随后才开年祭。
年祭并不是选在宫内，而是在京城有一处专门祭祀的场地，很大很大，台上几口大鼎，很高很宽很大，下面有一口小鼎则是点了烟，时刻有人上香。
这个位置百姓也是能来看的，百姓只需跪在最外面的一层，也正是因此，下面百姓的声音不好控制，就算谢轻谣已经站在里面，都能听见下面吵吵闹闹的声音。
一个时辰后，终于，见到了一身华衣，不是庄重的云霓裳，小小的身姿，头上像是扛了千斤重，一步一迈的走向了台上，高声：“礼乐恕乎，屏恣闲尔，祭礼相成，启——”
云霓裳的声音很好听，但并不轻薄，尤其是今日念的所有的话，一听就是准备了很久很久的，没有半点出错。
谢轻谣等人低首，撩开衣袍，散散落落跪下一片，衣袍磨搓金钗碎珠抖动的声音一阵阵从前往后传来。
众人低首，肃穆庄严，前台的鼎中的余烟未散，被风一吹飘到了下方，一阵烛火烟气。
然后……
就是这样一直跪着，继续等。
半个时辰的静默，谢轻谣腿最后都有些麻木了，再一看上面的司礼云霓裳，只见她也是跪在地上，同时半个时辰内一直高高举起一个卷轴，里面是大燕先辈的名录。
手举过头顶，不能有一分失礼之处。
谢轻谣心中默哀：“幸亏没叫我，幸亏幸亏，这简直就是受刑……举半个时辰，人都要废掉了……她现在只是这么跪着就已经受不了了。”
她也突然感觉到了谢家对自己的唯一一个好处，就是折腾一件事，让自己免于司礼。真是谢谢他们了……
还有，她也顺便知道了为什么郕王府老夫人一年比一年身子差，除去客观原因，就算是正常人一场年祭下来可能都要废掉了，更何况年纪已经大了的老夫人呢。
心中就这么左想想右想想，总算将时间打发完了。
看到皇上皇后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希望看见了朝阳。
“正礼开——”司礼喊道。
很好，现在才正式开始。
众人高呼：“拜见皇上——拜见皇后——”
又是一阵声音的浪潮，此起彼伏，一波接一波，耳膜都要震破的那种。
远处奏乐，钟鼓声响，佟佟佟的，直击人心，一声接一声，震的人跪在地上都是心中不稳的，地面都像是在震动着，四周都是敲击声，过了会儿，远处传来十二鼓笙，带着一丝乐曲的感觉，叮当叮当，声声抬高，缓缓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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