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氏族
谢炳初的眉头紧皱：“今日朝堂上，林泰初那个老东西竟然上了朝，已经勾连起从前的那些部旧，给李淼生和王景生争取夺情。”
这样的事尽在谢老夫人的预料之中，让谢老夫人感到不安的，反而是太皇太后，这些日子因为朝廷上的事情，自己往宫里走得太勤了，从前还万分小心，怕惹了太皇太后注意，说话更是低声细语。
可是事到如今，哪怕太皇太后并没有听到她都和小皇帝说了什么，也不该一点警戒心都没有，她连番入宫，太皇太后竟然半分都没有阻拦。的确是匪夷所思，不知道太皇太后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廖家与谢家统一战线，如今对夺情之事坚决不松口。可是李淼生毕竟跟廖家世代姻亲，李家的老夫人是廖家的女儿，李淼生的太太也是廖家的女儿，甚至李家的长子李奇的媳妇儿也是廖家的亲族。
到了这样的时候，谢家老夫人在四处游走，李家老夫人自然也没有闲着。哪怕她不要回去瞧瞧她的亲兄弟，李淼生的太太廖初凝也想回去瞧瞧自己的亲爹。
李老夫人是趁着夜色去的，她知道如今廖家归附谢炳初，若是被人瞧见他们两家正大光明地往来，无论是谢炳初还是魏明煦都会疑心他们两家。
可是明明是世代姻亲啊，坐在廖家的正堂里头，廖青看着一身缟素的妹妹还有女儿，也是心中悲苦。
原本是一家人，如何就至于闹成今天这个地步。
李老夫人素来冷面冷心的人，可今日看着廖青，同样忍不住红了眼眶：“大哥，你妹妹我这么大年纪了，才没了丈夫，你就忍心这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初凝可是你的亲闺女，你就这般容不下自己的女婿吗？”
廖青闻言也是悲从心来，瞧着她们孤儿寡母的，如何能不哀戚：“芩钏，我知道你不容易，可你也要体谅我的难处啊。为人臣子，有多少身不由己，我多想咱们一家人能跟从前一样，和和睦睦互相扶持。可是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芩钏。李老夫人的闺名，这么多年怕是早已经没有人有这个辈分，能唤她的名讳了。
“大哥，你当真要妹妹给你跪下吗？你要知道，若是淼生真的扶灵回了乡，谢家的人，绝对不会给他再回来的机会了。”李老夫人声音已经呆了些许的哽咽。
廖青缓缓合眸，不忍心看自己的妹妹：“靖王爷，会保护他周全的。”
李老夫人却是摇头：“大哥，你当在靖王爷手底下讨生活这般容易吗？哪怕王爷口口声声称赞淼生，说离不开他，可是这些年，户部，刑部，吏部，兵部，哪里没有靖王府的人，一个人倒下了，后头的人自会前仆后继。
于靖王爷而言，那都是他的人，都是他的奴才，都是他手下的棋子。淼生若是废了，自然有更有用的顶上来。如今靖王府的坚持在于淼生在朝中的年岁久了，说的话可能比新人要管用些。可是若是当真保不住，三年之后，这朝廷哪里还有淼生的立足之地？
正如大哥所说，这朝廷能人志士如云，从来都不是缺了谁就不行的。可是那是您的亲女婿啊！是你的亲外甥！如果是他，以后若是谢家或是大哥哥有个万一，淼生定然会拼死相护的。
纵使如今各为其主，不能互相扶持，可是他日，危难之时，互相拉一把的血缘情谊，还是有的。”
李老夫人的话，让廖青动容。
人，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事留一线，才不至于将自己逼上绝路。
“好。我尽力。”廖青颓然说着，瞧着自己头发花白的妹妹，“要保重啊。”
李老夫人看着同样垂垂老矣的廖青，也是含泪道：“保重。”
言尽于此，不敢再做丝毫的耽搁，李家大太太便扶着老夫人披上斗篷，罩住脸，连夜上了马车。
对于李家，廖家终究忍不住赶尽杀绝。
再者林家才刚刚投靠靖王府，自然也要做出些成绩来以表忠心的，而李家跟林家从前也是交好，并没有什么大的过节。所以李淼生夺情的机会要大些。
然而当初沐华裳的事情上，王景生做的对魏延亭丝毫不留情面，沐华裳给魏延亭的叮嘱也是，李淼生可以帮，王景生若是不成，那便正好，一旦领侍卫内大臣的位子空下来。
魏明煦想要抬举自己的亲弟弟应亲王，谢家想要安排谢文良，林家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林攸晟同样在西山大营任职了许多年，也该寻机会调回京城了。
这一点林家知道，谢家更是知道，哪怕给李淼生一条活路，王景生却是决对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魏明煦抱着躺在摇床上的林芷萱，道：“就连蔡永严都在劝我适可而止了，哪怕离了王景生，也可以安排旁人把持内宫。如今朝廷上方方面面都在商议下一任领侍卫内大臣的人选了。”
林芷萱仰头，瞧着唇角噙着一丝笑意的魏明煦，道：“王爷还有后招？”
魏明煦笑着摇头，道：“领侍卫内大臣一职，我自有安排。若是王景生留下，那依旧是他，若不是他，也定然是我的人。可我估计，王景生十有八九一定能留下，有些人的算计，怕是要打水漂了。”
林芷萱会意一笑，道：“是呀，谢家人想多了，也想少了。以为王景生只是我林芷萱的舅舅，以为王爷不帮他，他便没有后手了。
却忘了，大舅舅更是庄亲王妃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摄政王魏应祥的小舅子。如今朝廷上，内阁首辅林家，忠勇公谢家，摄政王靖王府都说话了，可庄亲王府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魏明煦也笑了起来：“要应祥说话可不容易，你以为你大舅舅有说动他的本事？”
林芷萱笑着道：“大舅舅有没有说动庄亲王的本事我不知道，可是楚楠一定有说动庄亲王妃的本事，姨妈出面，我就不信我这个姨夫敢不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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