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姥姥竟然真的做了鱼，似乎是知道范淑仪今天会来吃饭似的，姥姥竟然做了一大盘，中途甚至还特地跑到楼下的小区买了一盘熟食卤牛肉。
这待遇，比起亲生孙女不会差了。
范淑仪还是一贯的人美嘴甜，一顿饭下来，不仅吃得肚皮圆滚，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把姥姥哄得也是笑得嘴就没有合拢过。
吃完饭，小姐妹俩挺着吃得圆滚的肚子并肩躺在江雪的小床上。
“嗝——，好撑。”
酒足饭饱的范淑仪打了个满足的嗝，俨然一副已经吃美了的样子。
“能不撑么？那一盘子红烧带鱼全都进了你的肚子。”
“嘻嘻嘻，太久没吃姥姥做的红烧带鱼，一时放纵了，罪过罪过。”
“确实很久没来了。”
江雪幽幽说到，一旁的范淑仪却没了声音。
夕阳从窗户斜斜的照进来，满室金黄温暖，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姥姥在厨房收拾锅碗发出的“叮叮当当”声响。
许是吃得太饱了，躺着躺着，江雪竟然渐渐有了困意，她偏了偏头看范淑仪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然而，范淑仪却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范淑仪。”江雪轻轻唤，像是害怕声音大了会打破什么，但房间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嗯？”范淑仪应声歪过头来，看着江雪。
江雪看着她明显精神十足的模样，适才那股绵绵的睡意瞬间便也消散了，她看着她，浅浅的笑了。
范淑仪看着这双盛满笑意的眼睛，心里一阵甜一阵酸，她竟然差点就以为自己失去了这双眼睛，多么混蛋的想法。
“对不起。”
江雪看着郑重其事道歉的范淑仪，“傻不傻。”
范淑仪笑了，江雪也笑了，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句话不说，但却越看越忍不住莫名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
“咯咯咯咯咯。”
清脆的笑声洒满整个小小的房间。
两个人不知道这样傻笑了多久，终于笑累了，两个人虚脱的四仰八叉躺着，再不愿动弹。
良久，范淑仪幽幽开了口。
“江雪，这几个月你过的好吗？”
“嗯，还挺好的。”
“那就好，想也是，有顾夕焰在，他不会让你受委屈。说实话，除了我自己，能把你保护好的人，我只相信顾夕焰。”
江雪吃声笑了，“夕焰知道你这么信任他吗？不晓得他知道以后会不会倍感骄傲？”
“得了吧”，范淑仪笑了，“你可别告诉他，我怕他跟我急。”
“哈哈哈。范淑仪，那你呢？”
“嗯？”
江雪顿了顿，“这段时间，你好吗？”
范淑仪征了征，似乎是冥思苦想了很久。
“还好。”
“范淑仪说的还好，就是不好。”江雪偏过头看向她，却只见到一个不同于平时古怪精灵的，稍微有点沉默安静的范淑仪。
范淑仪一动不动躺着，她看着天花板的一处坑洼，那个似乎是被某个坚硬物体砸出的显眼的洞。
“江雪，人生都是这么艰难的吗？”
“人们不都说人生苦短吗，既然苦短，那就坚持坚持，把这段短暂的苦熬过去，后面的日子，就都是长久的甜了。”
“真的吗？”
“范淑仪，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我讲吧，顾夕焰上个星期刚刚跟我讲过一个叫做‘稀释’的词，一个东西，在里面添加溶剂，这个东西的浓度就会变低。现在，我就是溶剂，你把不开心都倒到我这里，你所有的不开心就都会被稀释掉。”
“还有这么有趣的说法吗？顾夕焰那个臭小子懂得的知识还真不少嘛。”
“对啊，我也觉得很有趣。”
“嗯——，要从哪儿讲起呢。”
“这么多？”
范淑仪微微蹙眉，“好像有点多呢。”
“没关系，那就先挑最不开心的讲。”
“最不开心的？让我想想啊，最不开心——，我又长胖了。”
江雪不可置信的看向范淑仪。
“是的，我竟然又胖了，肥肉真是一种执念啊，吃一斤饭，长四斤肉，我这种基因，应该投胎当猪才划算吧，稳赚不赔的买卖。”
江雪“噗呲”笑出声。
“范淑仪。”
“嗯。”
“他们说你在街头和人打架是真的吗？和不良学生早恋是真的吗？退学，也是真的吗？”
身旁的人沉默，江雪也不急，只静静等。
“你知道，我爸妈他们做生意，一直很忙，顾不上我。”
她顿了顿，江雪偏头，见她无异色，安心转过头，静待她下文。
“每次回家，家里永远没有人。很多次，我在外面疯到十一二点，再回家，家里依旧是黑灯瞎火。”
“淑仪，以后，还是别在外面待到那么晚了，外面的坏人太多了。”
“是吗，那也比我一个人待在那个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好吧。
打架是真的。其实也不为什么事，只不过是看不惯路边一群流氓欺负我们学校的一个女孩子，出手教训了那群人一下。”
尽管范淑仪说的一派云淡风轻，可江雪却心惊胆战，“你——，你一个小女孩儿，干嘛要一群男的打架，你不是一向聪明吗？明显别人人多势众，你怎么还硬往上凑？”
“哈哈，没事儿，我可不会给他们便宜，虽然我挂了点彩，但他们也没落着好。”
“你受伤了？”
“没啦，就小小的擦伤而已，老早就好了。我能让别人给欺负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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