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还要瞒我到何时!”宋长臻抬目,双眼通红,他曾经以为为她保下孩子是赎罪,是爱,是血脉亲情的繁盛与延续。
期盼他们来到这个人世间的喜悦他一点也不比她少!
可是,如果他们到来的代价是失去她,他会在第一刻就选择毁掉!
而不是到了现在,才突然惊觉!
“长臻,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宋长臻嘶吼,声泪俱下,“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姐姐,姐姐。”
宋云禾无言以对,她还没做好面对他质问的准备,她以为,一切都不会这样快的。
人生,总是在结束的时候,越发的缓慢又迅速。
“姐姐,我们去云京,去找柴彧,我一定可以拿到他手中的青偃的。我已经让人都准备好了,我们即刻就启程。”
宋云禾拉住他,想要抱住他,可硕大的肚子让他们早已经相隔,“长臻,长臻!”
宋长臻不想听,可是不敢松手,更不敢离去,哀求着,“姐姐听话,我们很快就能解决的。”
“已经迟了,长臻。”宋云禾说,双手一起拉紧了他的手,“已经等不到别的选择了。”
“不可能!”宋长臻另一只手握紧了身侧的配剑,“姐姐,你不要逼我。现在就和我走。”
宋云禾深深的看着眼前如同一只绝望的幼兽一样的少年,心头如抽丝,如刀割,如凌迟,她抬手摸过铠甲之下崩裂的眉眼,“长臻,我们好好的道别,好不好?”
宋长臻一瞬,嚎啕大哭。
有些离别看起来是突然而至,其实却早已经是山呼海啸。
温素灵带着李子期和孟蝉衣从福洲上船出海两日,行近秦国海域,入眼船只皆是一片素白。
行至海峡入口,全部舰队皆半降白旗。
“秦国这是出了何事?”与温素灵一起站在船头的李子期言语中颇为惊诧,记忆里他虽然没来过此处,但总归不会有国家是以银装素裹为饰的。
温素灵极目远眺,沉默之间眉头深锁,良久转身进了驾船室。
大胡子罗余早已经停了船舵,面目肃然。
“云归可传回了消息?”温素灵问。
“没有。”罗余沉声,“眼下怕是也不必问有什么消息了,人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可知。温少主,我们不宜再进秦国了。”
“不行。”温素灵断然否决,“停一日,明早若还未有消息,挂了旗帜驶进去。”
时至午夜,温素灵的船被猛烈的撞击,差点船毁人亡,所幸撞船的船舰没有继续。
温素灵急急的奔了出去,晕迷的云归被丢在甲板上,一时辨别不出生死。
挂满灯笼的船舰如一座苍茫的荒山,铠甲加身却身批白色披风的蒙擎大将军立于船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声间如沾染了海上冰上的寒气。
“陛下有令,日后凡后週之人,敢踏入秦国海域者,杀无赦。”
温素灵早有准备,在海风中稳住心神,高声道:“本少主并无恶意,请转告秦皇陛下,本少主是受秦元公主所托,来见她的。”
蒙擎看着她,似怒似悲,看不真切,只听他问道:“你是来见公主殿下的?”
温素灵手扬信纸,朗声回道,“是,秦元公主书信在此,本少主特来见她。”
蒙擎手执配剑缓缓道,“既是公主亲请你来。本将就送你一程。”
温素灵被剑光恍了眼,还未反应过来,伏在船头的云归奋力一扑,将她扑倒在几米以外。
船上船桅及人皆一刀两断。
宋秦宛帝四年,深冬,皇后兰氏早产血崩而亡,秦元公主为救早产胎儿,耗尽神喻之灵,身死归天,秦国百姓哀痛悲嚎数月,皇帝陛下半年未上朝。
消息传至九州内陆已是临近年节,东周皇室尚且在幸灾乐祸之中夹杂着几声唏嘘,后週皇宫却犹如在寂静中点燃了一条深埋的引线。
什么时候山崩地裂,惶恐无期。
高坐龙椅之上的柴彧早已经习惯了金銮殿中满朝官员每日里都战战兢兢的模样,每日都的问答也都如常。
只是,今日,或是因为下了大雪,天太冷,才冻的瑟瑟发抖。
柴彧盯了一眼旁边的太监,太临忙高声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下一片沉静,无人言奏,也无人退朝,柴彧抬了眼,寻着方向看去,白发苍苍的荀章先生手持信件,站在了大殿中央,“臣,有事请启奏。”
“说。”柴彧沉声,示意太监取了荀章先生手上的信件拿到面前。
殿内又是良久的沉静,方听到头顶的声音,“朕,何时,与何人,有过此婚约?”
“陛下曾与秦国秦元公主有此婚约,后公主病重着人退婚,陛下未允。如今秦元殿下仙逝,婚约尚在,臣奏请,陛下着礼问丧。”
那个为后週,为天下百姓,寻的粮种,开辟新的生计的女子,应当得到她应有的身份和尊崇。
“仙逝?你是说,她,死了?”
荀章先生跪地叩首,满朝文武皆跪。
“陛下,秦元公主,薨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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