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抓着那把匕首，再次颤颤巍巍的起身。他不可能会对凤临动手，可是要他杀了燕墨尘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紫苏慢慢的走到两人面前，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两人，整个人像木桩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燕墨尘趴躺在地上，他只能用余光瞟到紫苏的身影。他已经放弃了挣扎。他本来便是该死之人，如果紫苏杀了他，凤临当真会放过他，那么他也算是值了。
燕墨尘分明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可是紫苏却一动不动。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除了燕墨尘粗声的喘气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事到如今，紫苏的选择已经十分明显。他既不会动手杀了燕墨尘，也不会在背后给凤临一刀，好借此让自己与燕墨尘一起逃走。
凤临拍了拍双手，站起身来。她回转过身体，面对紫苏，整个人给紫苏的感觉都变了。她的笑容就像一层厚重的面具，看不到属于她原本的半点温度。她压低声音，说出的话像情人之间才会有的悄悄话。“若是你无法做出选择，那么我便再给你另一个机会。”
紫苏很清楚此时凤临给出的另一个机会，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但是对他而言，只是不是要他在燕墨尘和凤临之间选择就够了。其实紫苏基本面能够猜出凤临口中所谓的机会是什么，只是他还是想等凤临说出来。
紫苏难得的对凤临清浅一笑，那笑容，也许是紫苏至今为止最为单纯干净的笑容。那笑容太美了，让凤临都不禁晃目。“你说吧！”
紫苏的样子分明便是猜到了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只是他的选择，凤临也清楚得很。
“你与燕墨尘之间，二选一。若是你想活便杀了他。若是你想让他活，那么你便死。”凤临以为说出这句话会多么的困难，然而当她说出来时，却是出奇的容易。
因为，她是凤临。凤临并不仁慈。
这个选择与紫苏所想的一模一样，他毫不犹豫，果断的超出了凤临的想象。“放他走。”
简单的三个字，听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放燕墨尘走，将意味着，他必须将命留下。
“好。”凤临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这个结果。
得到凤临的回答，紫苏不再迟疑，弯下腰将手中的匕首抽出来，将绑在燕墨尘身上的绳子割断。
双手一恢复自由，燕墨尘立刻将紫苏一拉，连忙道:“我们合力打出去。”
对于燕墨尘这自以为是的话，凤临根本不发表任何见解。她没有回头去看两人，目光飘过前方的窗口，望着那看不见边际的江流。
紫苏从燕墨尘手里抽出手，冷冰冰的拒绝道:“你走吧，顺便告诉她一声，我恐怕无法再帮她做任何事了。”
燕墨尘犹豫着，没有离开。这件事原本与紫苏无关，而他如今却要为自己丢了性命，这让燕墨尘如何能够安心。他摇摇头，索性豁出去了，道:“你别忘了你是我……”
“住嘴。”燕墨尘的话让紫苏无比的惊恐，他不想再听到关于任何曾经的称呼，特别是在凤临面前。
燕墨尘不曾想紫苏竟然会如此抗拒曾经的他自己。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默默住了嘴。
“你走吧！你应该知道，我从来就不想要这条命。”紫苏又重复了一遍，握着匕首的手更加用力。他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什么所不为别人知道的情绪。
燕墨尘很清楚紫苏的过往，正是因为清楚。他才知道紫苏这句话并不是假的。他从来不把自己的命当做命，有或者无他都不在意。但是，这只是在曾经，燕墨尘想，也许现在生命对他来说，并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因为他认识了凤临，并且爱上了她。
只是，他们的立场，便注定她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燕墨尘是珍惜生命的人，所以并不想在这里丢了性命。见劝不动紫苏，他也不再坚持，一咬牙，转头离开。
既然凤临亲口答应放燕墨尘离开，那么紫苏也没有什么在好担心的。他望着凤临的背影，像是要把这道影子永远的刻在心里。
就这样静静地过了片刻，紫苏敛下双目，低声道:“王爷是要亲自动手，还是要我自行了断？”
他的声音太平静了，仿佛现在说得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而是如吃饭睡觉之内的小事。
凤临闻声，慢慢的转过来。她看着紫苏，问:“你没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紫苏摇摇头，他从来就不善于表达。加上想说的话太多，反而让他不愿再多说什么了。
“很好。”凤临笑着点了点头，她的手顺着紫苏的肩膀滑下去，慢慢来到他握着匕首的手里。凤临将他的手轻轻扳开，从他手中取过匕首。“既然这样，那么便由我送你上路。”
凤临杀人的时候从来不会犹豫，可是在刀扎进紫苏胸口的那一刻，她却有了丝毫的松动。而松动的结果，则是让她更深的将匕首松入了紫苏的胸口。
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凤临所扎的位置，正是紫苏的左边胸膛。而那胸膛下边，是一颗鲜活的心脏。
匕首插进胸膛里直至末柄。紫苏的胸前绽开了一朵血红的花。那是凤临从未见过的妖艳颜色。
紫苏的脸色变得像已经死去的尸体。他对凤临露出最后一个笑容，便再也支持不住，垂直的向地上倒去。
凤临一伸手将他接过来，她蹲下身体，将紫苏揽在怀里，她可以感受到紫苏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凤临对准那惨白的嘴唇吻了下去。她紧紧含住那双唇瓣，心里有一些莫名的空。
她将紫苏安放在地上，望着那双快要涣散的双目。她的声音模模糊糊的飘进紫苏耳朵里。“如果你……，那么，你将依旧是我……夫侍，是我最爱的人。”
说罢，她直起身体，不再去看那即将逝去的生命，出了房门。
而她走出去的那一刻，紫苏努力勾起最后一抹笑容，眼神慢慢的空洞，他努力想要睁大，却有些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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