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的研究在第四十八号的时候停了下来, 素意静静地等着四十九号的消息, 却在一周后等来了研究院某南美秘密分部的邀请。
她双手插兜，在沿途众多研究员的注视下, 漫步走过长长的走廊，直达最深处的实验室，门开, 她走了进去。
空旷巨大的实验室里, 只坐了一个杜克。
他坐在凌乱的办公桌边，双手抱头，搁在膝盖上, 看不到脸。
素意在他面前站了, 低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闲散的环视周围，比起杜克的忧郁颓丧, 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 事不关己。
“我不明白。”许久，杜克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明明找到了关键，它起了反应的, 为什么……十种可能，只有这十种可能……肯定有一个是真相……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素意依然什么都没说, 只是打开微讯看了一眼, 表情漠然。
杜克丝毫不在意她在做什么, 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被自己的失败折磨得形容枯槁：“我还能怎么办……我还有多少时间，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你叫我来听自白？”素意终于开口了，“我也很忙。”
“你知道的吧。”杜克突然抬头，盯着她，“你不愿意参加我们的实验，你知道会失败，对不对？”
素意耸耸肩：“不，我只是看出有十种可能，而你们肯定会研究出来，所以觉得没必要插手罢了，至于为什么会失败……我也不知道。”
“那你现在能知道吗？”
素意本想直接说能，但想到今天这么漂洋过海长途跋涉的过来，又觉得这么简单的帮他实在太不值了，便沉默了一会儿，冷声道：“我要看实验记录。”
杜克楞了一下，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心底里其实完全不抱希望，更多的是质问和冷嘲，但却没想到素意真的做出一副要出手的样子。
可是实验记录远比样本还要重要，实验记录给了她等于把他实验室那么多人的思考过程都曝光了，这对任何一个研究人员来说都是极为危险的。
但他转念一想，却不得不自嘲于自己的自作多情，失败品的实验记录而已，藏着能有什么用？他起身掏出电子板一番操作，把四十号以来的所有实验记录连带样品数据都发给了素意。
素意接收了资料后也不拖延，当即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聚精会神的翻阅了起来。
潘多拉原本的设计就极为严谨，是一个相当成熟的系统，所以即使过了一百年，要逆向破解它的路径依然只有那么几个。素意仔细的看完了所有的实验记录，心里庆幸他们果然还是凭借严谨的科学态度在按部就班的走，同时却又开始琢磨怎么扔出第五十号的思路能够不引起他们的怀疑。
带路党这种事情，做一次两次还好，做多了人家也不傻，肯定能看出她心里有谱，在逗他们玩儿。
素意决定再晾一晾他们。
她看完资料，合上了电子板，沉思许久后才道：“我需要回去想想。”
“……”杜克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素意视若不见，带着资料走了出去，门一开，许久不见的哥羽竟然站在外面，看到她的表情没有丝毫意外，显然早就知道她来了。
两人都顿了一下，素意先点头，想侧身绕过去。谁料哥羽竟然微微一跨步拦住她，低声道：“对不起。”
“？”素意一脸莫名。
他看了看素意手里的电子板，问：“他把资料都给你了吧？”
“是。”
“……对不起。”
“你到底在道歉什么？”
“我，一直在查你。”
“……哦。”
素意回答冷淡又平静，哥羽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继续，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了一瞬。
过了一会儿，哥羽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僵局：“我一直担心你是樊素意，因为……如果是樊素意，很可能还有能力开发些别的什么……可怕的东西。”
“……比如？”素意忍着心底里的波涛，一脸平静的问。
哥羽盯着她的眼睛：“可如果你就是陆垚，你还愿意破解潘多拉，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素意耸耸肩：“你的想法随时会改变，可能白天看着我觉得我可靠，晚上做梦又梦见被我掐死。我没必要附和你的任何一个猜想，那没意义，你愿意查还是请继续查，我失忆久了虽然习惯了，但是心底里还是很期待的。”
“如果我说我已经查到了呢？”哥羽继续盯着她，眼神幽深，“如果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呢？”
哟，这么刺激？
“看来答案不是很理想？”素意笑起来，笑容很平静，“那请问你愿意告诉我真相吗？”
哥羽的表情有些悲伤，他摇摇头，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陷入了实验室的阴影里：“是我让杜克求助于你的。”他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不管你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心里是不是在嘲笑我们，或者真的很好奇自己是谁……没意义的，陆垚，一切都取决于你，我只能期待你对我们抱有一丝善意吧。”
他这话基本已经是把她的真实身份挑明了，素意反而更感兴趣了，她完全就是失忆陆垚的样子：“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是陆垚，我是樊素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刚刚还笃定自己查到了真相的哥羽这时候语气又茫然了，他转身走进了实验室，把背影留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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