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生气嘛，真是的……而且……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你没看我身上都是你的屎吗？！你还有脸这样看我？这棵树这么大，我砍下一点你就心疼？我这么干净个人，被你弄得这么脏，我说什么了我？！”
陆羽越说越生气，甚至跳了起来，试图用自己的手去捅那巨大的眼睛。
黑鸟脸又是一红，直起身不再看他，不过陆羽也不好意思再去砍树了。既然黑鸟会在乎，显然少了枝干对于这梧桐来说也是有很大影响的，少一点还可以，若是多了，便有很大的问题了。
不过陆羽还是很满意的，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仰着头看着山一样的黑鸟笑道：“你准备就这样梳理羽毛，弄上一天吗？真是的，好歹也得搭理一下我啊！”
陆羽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呐，是这世间最神奇的鸟，我那，是这世间……呃……原本不应该存在的人。兴许你也是不应该存在的，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是同类好吧？你也给个反应好不好？”
黑鸟给他反应了，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真的很大。
“哎呀呀！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鸟给鄙视了，我就……哎，算了，反正看你也挺可怜的。”
陆羽左右看了看，随后叹了口气道：“看来这里就是为了养你而建的……不，应该是从什么地方搬来的吧。这么大的工程，可谓耗尽国力，表面上那位国主对你还真是不错。只不过……呵，樊笼尔。”
黑鸟听到‘樊笼’二字，突然发怒起来，低下头用喙使劲的撞陆羽的脑袋。
很巨大，就像一座小山在砸陆羽的头。
“哎呀，哎呀！疼疼疼疼……”
陆羽捂着头，并非真的疼，黑鸟有分寸，自然不会真的弄死他。
“好吧好吧，其实你这也不算什么不幸嘛。樊笼吗，樊，就是很大很大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只要有边界的地方，都算！这天地够大吧？天地也有边界，自然也是樊笼。”
陆羽抬起头，看着黑鸟说道：“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黑鸟仿佛同意了陆羽的说法，也很满意，继续直立起来，梳理它的羽毛。
“真是的，真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都这么高傲呐？明明你是太无聊了，见我一个陌生人进来，就过来看了看我，我当然是理解你的了，结果我好不容易追了上来，你又不理我，真是……让人无语啊。就像那个女孩子一样，明明被我帮了那么大的忙，说一声谢谢能死啊？就这样看着我这么弱小的身子带着伤离开，要不然我能迷路？真是的……”
黑鸟的脸又红了一下，若不是陆羽赶忙说到了‘女孩子’的事，怕是又要一阵啄。
“哎，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啊，我真的很少做好事的，对于那个冷血的丫头，本来更不应该的，可是……啧，奇奇怪怪的。”
“我啊，两世为人，这一辈子倒还好，不好不坏总算个人，上一辈子……嘿，谁说我是好人的话，我自己都忍不住想打他，这谎撒的也太夸张了点。嗯……”
“我救了个人，在我杀掉半座城市的人之后，从血泊中救起一个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救了就是救了，若说为了心安？好像也不是。我教她修行，教她纵横，教她这天地棋盘……然后，呵呵，没有什么然后了，我最终倒是死在她的手里。”
“我啊，以为自己死的时候肯定会心生怨恨，但……只有平静。我想让她活下去，让那世界上再没有力量能够威胁到她，最终我才意识到，原来我自己就是那个……她永远无法逾越的那个威胁。”
“哎……”
陆羽从地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晚了，总不能睡在你这里，我就先走了，等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来陪你聊天好了。呃……呵呵，仔细想想，其实只有我说话，你根本就什么都没说……哦对了，你也不能说话的，哈哈，难得糊涂一下啊。”
说着，他真的就向远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晃动着手上的手串，爽朗笑道：“谢谢你的礼物。”
黑鸟看了他一眼，翅膀伸展开来，但随后又收了回去，那仿佛宝石一样的双瞳中……浮现出一丝感伤。
……
陆羽离开了这片林子，仅仅是随心所欲的走，竟然就直接走了出来，手掌在阵法上轻轻一划，就可以轻易进出。
只不过他出去的地方跟进来的地方，却不是一个了。
“靠！这里也好陌生……”
陆羽挠了挠头，于是随性的走，一边想着过往，一边悠然前行，再缓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国子监的门前。
“京城也不大啊。”
自嘲一笑，便走了进去。
国子监可以选择住在里面，也可以回家，当然，很少人会选择在这种‘贫苦’之所生活。
回到自己的房间，小阮仿佛永远会在那里等着。
“少爷您回来了。”
“嗯。”
“少爷，你身上怎么沾了这么多黑色的东西？”
“呃……一言难尽呐，快！弄水我要洗洗。”
“少爷，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什么？”
“既然少爷想不起来，那一定就是不重要的事。”
“嗯，有理！”
黑色的……就是屎而已的东西，落入水中，却变成了琥珀色，让整桶水发出淡色的光，陆羽身在其中，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这让他无比‘失落’。
“鸟粪也能这么强大……这个傲娇的家伙还真是不得了呐。”
“少爷在说什么啊？”
“虽然恶心点……但确实是好东西，小阮你也进来泡泡吧。”
“这……”
小阮的脸突然就红了。
已经很久了，陆羽没有让她跟着一起洗澡了，她觉得是陆羽‘长大’了，也开始有男女有别的想法了，同时也怀疑自己的少爷是有了其他喜欢的女人。
如今又听到，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了？”
陆羽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觉，仰着头天真的问着。
“哦，没什么的，那奴婢进来了。”
一个水桶，原本就是给陆羽一个人准备的，所以很小。容纳两个人很费力。但小阮从身后抱住陆羽，两人耳鬓帖服在一起，这个小小的水桶就变得刚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同样也再挤不进其他什么了。
……
第二天照常上课，看着身边空空的座椅陆羽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是忘了啥。
“哎呀！把陆枫这小子丢了！”可随后就一脸的无所谓道：“算了，丢了就丢了吧。”
正好，少了他小阮也不用站着了，坐在陆羽身边，正好给他嘴里塞水果。
只不过今天教室中的气氛有些不同，因为平日里几个月不来一次的第一公主和蓝紫依竟然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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