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里忽台悠悠地笑了起来:“当然要继续,且鞠部这块送上门来的肥肉我还没有吞干净,怎么好意思现在就走哪。不用担心,僳水部的人是不会那么好心去通知且鞠人的。这些所谓白沙六部,不过是六条乱咬人的疯狗而已,非但咬别人,更咬自己人。这都要感谢我们伟大的可汗近几年来把他们养得太好,狗肥了又没什么事情可做,总会忍不住要在窝里先斗出个高低来的。”
粗衣青年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浪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塔里忽台沉默了片刻,突然问。
粗衣青年想了一下,轻声回答:“只知道寻找天宇大师继承人的事好像忽然有了眉目,但不知道他们找到了什么人。而且那边还在策划着什么大动作,不过我们的人身份不够,具体事宜还没有搞清楚。‘浪子’在白沙的利益终归不大,估计就是行动起来也多半是在南稷境内,所以我让他们不必急躁,免得不小心暴露了。”
塔里忽台神色悠然地听着,含笑点头说:“这我赞同,确实不用急,靖宁王这次送了我如此意外的一份大礼,以后我们总是要还回去的。到时候新帐老帐可以放到一起来算,这几颗钉子很重要,不必因小失大。”
粗衣青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塔里忽台的目光虽然飘飘然地落在了别处,但身边人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好像仍都尽在他眼底,不会错失分毫。
“为什么不杀了商思渔?至少也应该把他囚禁起来。”粗衣青年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塔里忽台霍然转身看着粗衣青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司马,你在吃醋?”
粗衣青年的脸微微有些发红,眼中却闪过一丝黯然,静静地垂下了头。
塔里忽台盯着青年发丝下堪堪露出的半个如玄玉般的圆润耳垂看了一会儿,慢慢伸过手去抓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地揉捏着,指尖在青年手中的剑茧子上轻轻打着圈,又顺着指缝磨蹭起青年手背上略显粗大的骨节。粗衣青年的手臂微僵了一下,但马上就放松下来,任由塔里忽台有些轻薄地抚摸着,好像被那个男人拘在手心里把玩的,并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就连脸色也恢复了先前的冷静和淡漠。
“你又何苦去跟他比哪?”塔里忽台微笑着叹了口气,“司马,你应该最清楚,思思是个最没用的人,也是个最没有威胁的人,留着他就像是留着只小猫,想玩了就捉来玩玩,不想玩了就丢到一边去,不过就是多张嘴吃饭。何况有他在手里,就像是捏住了卫齐风的脉门一样。我猜,卫齐风现在一定很苦闷,他一定想不到像思思那么胆小的人,居然也会偷偷从营地里跑掉,而且还跑回到我这里来了。”
“有的时候,我真是怀疑你那个胸膛里究竟有没有长了颗人心。商思渔对你如此痴心,你居然就只当是养了只猫。不过别忘了,猫也是有爪子的,当心会被你家的猫抓花了脸。”司马苦笑着挣了挣,想要从对方的掌握中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那个脸上带着点邪笑的俊朗男人很无赖地紧紧攥住不放。
“司马,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一听说我这边出了事,你就从黑沙赶了回来。还有那么多的情报和密谍都是你在管着,黑沙、白沙、南稷四处地跑,看你的手都瘦了……”塔里忽台声音细软地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调里满是轻佻的温柔,好像已经全然忘记面前不远处就是厮杀搏命的战场。
“真不容易,你还能记得我手的肥瘦。”司马沉下脸来翻腕一甩,摆脱了塔里忽台的温柔桎梏,双手环在胸前,重新又抱住了自己那柄的黑色长剑,面色变得宁静而冷漠,握紧了剑的手上,骨节都有些泛白。
“我当然知道。”塔里忽台叹了口气,背负着双手望向谷外,轻声说,“我还知道你手上的茧子上个月又磨破了一次,那是因为你看到了卫齐风那种古怪的武器,生怕他会对我不利,所以才苦求你师傅新教了你一招克制密集暗器的剑式,特别狠练出来的。”
“我自练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那满腔柔肠还是拿去哄你的美人吧,不用费这心思来哄我,我不需要。”司马被他那故作温柔的样子弄得心头火起,冷笑一声,转身快步走开。
“司马,你也是美人啊。布衣难掩稀世颜……”塔里忽台对着他的背影调笑着,只是眼睛里的光芒却有些冷了,好像还掺杂着点无奈的倦怠和阴狠。
司马背对着他,举起手做了个骂人的手势,塔里忽台刚刚阴冷下来的脸一下子放松地微笑起来,不是平时那种懒散却又毫无温度的假笑,而是真的开开心心地笑了。这个简单粗鄙的手势是塔里忽台早年教给司马的,粗衣青年虽然弃文学剑,禀性其实很文雅,说粗话时还会脸红,倒是做这个手势的时候脸不发烧心不跳,熟练之极,而这个其他人看不懂的手势也便成了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塔里忽台的心很难得的柔软了一下,随即又变得像往常那样无比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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