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久了早就对穆悠任何一丝丝情绪变化了然于心的小青自然是看出了穆悠的消气，这才换下了脸上的小心翼翼，笑眯眯的扎进了穆悠的怀里。
虽然天色已晚，但穆悠并没有放弃自己想做的事情。
手指穿过了对方柔顺的发丝，穆悠说道：“跟我出去一趟。”
“做什么？”小青眨巴着眼睛问。
“找人。”
出了院子，便是满眼桃花，
上次虽然黄蓉努力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被藏在袖子里面的小青却是在这一路上牢牢记住了路线。曾经被压在水底的数百年，小青无聊时候也是研究过五行八卦阵法排布，这精妙的桃花阵虽然不至于马上研究透彻，但也不至于在里面迷路了。
缠在男人的上臂上，探头凑在男人的耳边低声指挥着他的前进。
只是找了许久，直到夕阳如血红彻天际的时候还是没能找出个结果。
穆悠所幸也不着急，慢慢地走着，权当看景了，这常年不凋零的桃花林却是个难得一见的美景。
小青动动小脑袋拉开了和穆悠的距离，敲着穆悠的侧脸。
不知是不是相由心生的缘故，桃花眼此刻却丝毫看不出妩媚，薄唇也是微微抿着，眼角眉梢挂着点冷淡，分明是个轻佻的长相，却因着这壳子里的灵魂生生多了些清冷严肃。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瞧他，男人偏了头，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眸时瞬间柔和了眉眼，明明还是淡淡的神色却让小青感觉到了春日暖阳的温暖。
“看我作甚？”
这样的男人啊……
是我的，真好。
小青蛇眯起了眼睛，像是在笑：“瞧着你好看。”
穆悠当他突然发痴没搭理他，可小青却是蹭了过去，笑得开心。
夜幕低垂时，突然一阵清冷悠扬的声音进了耳朵。
穆悠停了脚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这是什么？”小青眨巴着眼睛，“倒是挺好听的。”
穆悠细细分辨了下道：“是箫声。”
夜凉如水，白日里盛放的桃花此刻也显得有些黯然。那箫声清冷悠远，却又流泻出几分悲凉，穆悠听在耳中，不自觉地也染上了几分刺骨的寒冷，连心都被冻得蜷缩。
悚然一惊，穆悠浑身一颤，微微蹙起了眉头。
小青感觉到了穆悠的不对劲：“怎的哆嗦了？冷？”
“……这箫声，不平常。”
小青是妖精灵物，是感觉不到这听起来悠扬的箫声中藏了什么样的杀机。每个音符都似乎能带动了人的心绪，绵长的功力顺着箫声弥散开来，若是内功不深的人听了定然是必死无疑。
曾听欧阳锋提起，《碧海潮生曲》算是当世最文雅的杀人利器，他还不以为然，但现在一听，这曲子并不是那宏大纷繁的碧海潮生便已让他差点沉迷，看来欧阳锋所言非虚。
不想接近，但前路只有一条，小青说若想绕路也要往前走一些。穆悠只好运起内功心法硬着头皮走过去，还谨慎的嘱咐了小青帮忙掩饰了两人的身形。
箫声越发清晰起来，走了不远，便看到了光亮之处。越过了桃花纷繁，突然便看到了这繁密的桃花林深处的一块空隙。
穆悠跳上了一棵桃树，用繁密的花枝隐了身形。
小青好奇之下也探出头往外瞧着，突然眼睛放光：“好大的夜明珠。”
拳头大的夜明珠被随意的放在一棵树上，温柔的光照亮了这小小的空地。
最显眼的便是一块石碑，看着那碑后的小小土堆便知这是一人的埋身之冢。
石碑旁边立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身着青衣，不同于小青喜欢的翠色，这人的青衫颜色深沉，夜色中竟与披散着的头发恍然同色。
夜明珠的光照亮了男人的脸，风姿隽爽，萧疏轩举，眉眼深邃。从脸上瞧不出年纪，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眸透出了男人经历过的沧桑。玉箫横于唇前，神色肃穆中带着些许悲凉，遥遥看去湛然如神。
漆黑的夜色中，唯一的光亮之地，男人孑然而立，环绕着凄凉的箫声，竟比这夜还冷清。
黄药师。
而那个被埋黄土的，便是他的亡妻罢。
穆悠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眼神，也捏住了开始不安分的小青。
“我饿了……”小青有些委屈。
“现在能绕过这里吗？”
“可以的，往西面走就好了。”
继续敛了身形，运起轻功往西面走去。
穆悠不自觉地偏了下头，却看到了另一颗桃树上，一个蓝色的一角露了出来。
缓了脚步望去，穆悠看到了树上的人。
清秀的脸，紧抿的唇，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光亮处的黄药师。穆悠惊讶的发现，不正是那日见过的武眠风。
天色已晚不好多待，穆悠带着小青离开。
而在树上的男子却是看着吹箫的男人，直到天明。
东方渐明，黄药师终于放下了玉箫，敲着那石碑，手，轻轻地放上，感觉着掌心永远温不暖的冰凉。
“蓉儿聪慧，你可以放心。
“今年桃花开得很好。
“……我也很好。
“明年，我再来瞧你。”
青衫微扬，转身间，衣袖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几个呼吸间，男人的身影已经隐秘在桃花林中，再也瞧不见。
他却没发觉，那个在树上看了他一夜的少年，此刻，似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
武眠风一直记得，当初因为师兄师姐叛逃师门，一直对他们很好的师父是如何勃然大怒，那时他觉得天都要塌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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