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辩结束之后，内心聒噪到简安然甚至想给左右心房堵上耳塞。
她无心继续坐在教室看其他同学的结果汇报，拿上东西就和宁贝贝一起走出教室。
“我去一下洗手间。”刚走到楼梯口，宁贝贝就一把将自己的包塞到简安然的手里。
站在楼梯口等了许久，下课时间的洗手间大排长龙。
宁贝贝进去好久还没能排到队，简安然就走远了几步，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
“学妹答辩完了呀？”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简安然不禁感觉到一阵脖子发凉。
回头一看，果然是相宜没错。
“学姐好巧，来听二辩？”简安然说着，没有看向她，目光放在远处的树上。
日光下布，树影摇曳，十月份，这是未来几个月内，这棵树最后的茂盛时刻。
“特地来听学妹的汇报呢，想看看学妹最后的成果。”相宜说道。
简安然突然猛地一回头，身后的相宜没有意料到，明显被简安然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
“学姐，”简安然开口，“能问学姐一件事情吗？”
刚看到面前的人想要说话，简安然又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这句话只是她的开场白，从一开始她就没想给对方任何答应或者是拒绝的机会。
“学姐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我，是因为温思衡？”
没有料想到简安然的主动出击，相宜一下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自己手里几乎可以说是唯一的底牌，就这样被简安然主动亮出，相宜先是愣了一会，正措辞想着怎么回答。
“还是因为苏亦奇呢？”简安然又补充了一句。
相宜的有些褐色的瞳孔颤抖了一下，随后别开。
简安然这番话在她看来几乎就是魔鬼的低语，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其他谁也知道了？
相宜不敢接着往下想，但唯一可以预见的是，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的结果。
想到这里，相宜下意识捏紧了拳头，被包裹在手心的指尖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一直自认为把秘密完美地藏在心中，相宜从来没有料想到自己内心的脆弱自卑，和不敢让人发现的最后一层就这样暴露在阳光之下。
惶恐、无助、惊慌失措。
当所有的负面情绪一下子集结在心头，相宜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离。
可是逃离就是变相的承认，相宜现在还不愿意认输，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愿意让自己沦为叔叔的弃子。
这同样也是身居高位的叔叔，最后的遮羞布，是他视为耻辱的最后底线。
如果最后这层秘密也被揭开，相宜对叔叔还能不能像往常一下对待自己，还能不能永远站在自己的身后？
她一点信心也没有。
努力躲闪着对面炙热而又坚定的眼神，相宜低下头，不敢直面狂风。
“既然学姐也有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情，那就互相让一步，别让对方太难过，学姐应该也同意吧？”微微勾起唇角，简安然的笑意愈浓。
此时此刻，连简安然都觉得自己有些可怕。
“你……就没有把柄了吗？”相宜有些慌不择言。
“你觉得你和温教授的事情被抖落出去，你会比我好过到哪里去？”
简安然刚想开口，又被相宜打断：“别把自己端得太高，你觉得你的手段就比我高贵到哪？”
早就知道相宜对他们的关系有所察觉，终于听到这些话从她的口中说出。
远远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和焦虑，简安然甚至觉得有些轻松。
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大家把事情摆出来明面上讲，会远比躲在背后偷偷攻击来得有底。
“我什么手段？”简安然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没有理睬，相宜走出了几步，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了，轻蔑地斜了一眼。
“学生死死扒住老师，还能是什么手段？”
“下作！”
最后这句话，她是用气音说的，但她的声音很清澈，简安然听得一清二楚。
刚想开口解释，简安然的双唇开合，喉咙却好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一股懒意突然占据了全身，她甚至不想解释。
如果相宜对他们的关系又有着这样先入为主，极端的猜测，那也不是她一句两句就能解释得清楚的。
就是自己想解释，就相宜钻牛角尖的那个模样，也未必能听得进去。
只见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简安然本来想自己走开的，迎面就遇上了刚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张教授。
虽然没有带专业课，但张教授刚好没课，在其他几位老师的强烈邀请下，一起来教室里旁听二辩。
偶尔他还会被老同事们cue到，让他给一些指导性的意见。
“我想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就不打扰学姐了，学姐再见。”简安然看向一旁的相宜。
只见对方先是怔住，随后顺着简安然的目光回头，视线和张教授瞬间交集。
“教授好。”相宜勉强地笑了笑，点头打声招呼。
回过头来，她朝着简安然的脸投过来一眼，眼神复杂，好像想说的话还有很多。
最后再次想起张教授就在身后，就此作罢，客套了几句就转身离去。
“方案改得不错，除了之前提到过的地方，我发现你还做了不少修改，考虑得很全面。”张教授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简安然笑着道了谢，还顺带着客套一波都是张教授出手帮忙什么的。
“哪里的话，其实不瞒你说，我是受院长所托。”张教授笑起来的时候，下巴微微挤出来的肉一抖一抖。
“院长？”简安然有些不解。
“是啊，”张教授解释道，“一开始院长拜托我来帮你提一提修改意见的时候，我还在纳闷呢！”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让我给同学做指导，而且你也是知道的，我并不是专业课的老师。”
“但是今天看到你的图，想着大概是院长也看到了你的潜力吧。”
“确实是个好苗子，就是差那么一点点，轻轻推一下，你就上道了。”
一开始还在沉思着院长怎么会突然拜托张教授来给她改图，听着张教授赞扬的话洪水一样流过，简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张教授看着还想继续说着，只见后面来了个同学把他喊走，他这才终于止住了源源不断的话头。
“你干得不错，接下来就继续努力吧，有问题随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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