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有一计
盛耀联盟的中心大楼，黎树第一次走进这里，迎接他的是一个昏沉不失光影、美酒衬着香薰之地，布置着老式留声机和黑白雕塑，令人置身一种艺术的惬意。
他与郭玺、葛军师犄角而坐，桌子放着一瓶扁圆的洋酒，除了淡淡的果香，还有一股橡木桶的味道。
“黎总最近行事，还方便吗？”
黎树笑了笑不以为然，“曹树成只是一员守将，从来不敢替苏清石做决定，不管什么事他只会压着等苏清石回来。该让人关心的，应该是昊运东胜筹备的事情，怎么样了？”
郭玺连连点头，踏实且轻松。
“黎总放一百个心，周运生是和苏清石掰过手腕的人，杜世雄和常宝河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个直营模式我们已经得到上千家企业拥护，等我们把精确的收益对比做出来，会让全南镇后知后觉，这么多年加盟模式吞了厂商多少真金白银。”
话到这里，葛军师微起双眼，“黎总，盛耀照明的第一批基础照明灯具马上就要迎来测试了，这件事关系到四百万盏的万家灯火工程，你可得多帮忙把把关才是。”
“我连核心技术都拿的出来，测试过程二位更加不用操心。”黎树喝了一口酒，杯子缓缓落桌却发出一声闷响，但见他的神色，沉吟之中透着遐思，让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
话说黎树很少主动约见他们，更不要说如此深入的场合，这不由令人觉得他一定是带着大事而来。
“我昨天得到消息，雷石将参与迪拜龙城二期的用地角逐，有意在那里建立第一个大型海外卖场，面积足足有四十五亩。”
郭玺二人目有惊诧，在迪拜搞到四十五亩用地简直是业界奇迹，那个金融娱乐狂绽的地域，本是灯饰人够不到的地方。可那样的位置又是所有生意人眼中的绝对中枢，东望只有太平洋，西走才是烫金地。
“黎总的意思是……”
“我有一计可占先手，在雷石对外公布这个消息之前，盛耀联盟先把事情推到镇上，先从行业的角度向镇委灌输基本盘。至于雷石，最多一句吃水不忘挖井人，已经足够了。”
没有多问，葛军师便了然黎树的意图，不得不说这一计的背后藏着维度上的大考量。试想一下，当镇上得知迪拜有四十五亩金土，事情将在第一时间上升到南镇战略，“走向国际的桥头堡”“海上丝路的弓背桥”，这里面的说道实有太多。
更重要的是，镇上在促成这件事的过程中，将有超然的发挥之地。南镇可以向中江市递文件，中江方面可以与省会沟通，而迪拜和省会恰是友好城市，如此一来，镇上从行政层面立时拉满存在感。
四十五亩土地，意味着今后数百家企业的大集群，在雷石之前，不仅把风声抛出去，更一展企业方协同共举的态度，这足以让盛耀化身为不可旁视的角色。而且，只要我们多花心思，保不齐还能造一个雷石的中饱私囊！
葛军师带着玩味的思量看着黎树，这个跟了苏清石十多年的人，果然学到了几分精髓。苏清石之所以能有今天，除了产品层面的本事，还在于他把拉大旗玩得炉火纯青。
凡遇大事他都拉着镇上，响一方而亮一室，既然有可见之处，就必定有不可告人之地，天底下浮于表面的纯粹都是骗人的东西。所以说，今天激起的南镇新战略，大是给人一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快意。
也是在这一刻，葛军师看黎树不再是黑白两色，因为他深知此间之重。那龙城用地既是苏清石当下耕耘又是未来的雷石野望，竟这般缔成了盛耀与镇上的结实纽带，让人再无狐疑。
“虽然二位信心十足，但直营店模式必会遭到加盟模式的强烈挑战，昊运东胜虽然体量不俗，但他们的山头还不足以在南镇掀起风浪。从任何角度来说，龙城二期都只能是直营，如果我们经此可以确立海外直营的旗帜，夺势定势都在此举。我预估最多半个月的时间，苏清石就要回来了，当快则快。”
一下子，环环入扣、扣扣合心，这黎树原来是带着闭环来的。细品他的话，接下来的南镇将走入一个新的大周期，龙城卖场之争与销售模式之争，在高瞻远瞩者的眼里变得相辅相成。这一次，他们终于不用见招拆招了。
酒瓶横置的一大面墙，投进来几道惹眼的光，打在桌上的洋酒杯，凝成一个熹微的光点。
接下来终于有了酒桌的氛围，人们推杯换盏无所不聊，黎树大口喝酒，再也不想说沉冗的生意事。这很合郭玺与葛军师的心念，黎树送信已足够，至于何谋不在此间。
于是乎，南镇的奇闻异事反倒成了下酒的好料。
听说有的企业玩起来3D打印，据说一个设计图可以立刻得到结构论证，相比从前的研发可以缩短一半时间，甚至吹牛一个星期就可以得到一款新品。
还听说镇上看到了产业瓶颈，比企业更预见了危机，专门派了一波人学什么“第三意大利”的再工业化。通过大大小小的上下游配合，实现控制成本、批量设计、精品入市，反正纸上的都不难。
往细了说，津古源的房产也热腾起来，好位置的一家虾饺店能轻轻松松在中江换一套房了。就连很多失踪人口都回归了，且不说桑基鱼塘的南镇老农人，连业内也是如此。
说起失踪人口，迷迷糊糊的黎树摇着杯子，“郭总、葛总，我听说邹盛那家伙，一直在国内？”
“听、听谁说？”二人异口同声。
黎树嘴角呈八字，哧哧喘着气，眨起眼睛来都已是慢动作，“传说，都是传说。”
郭玺与葛军师忽然望向对方，对着彼此，他们的眼中都是问号。郭玺歪头时，葛军师目如冰窟以极小的幅度摇着头，待葛军师眯眼时，郭玺双腮咬得坚硬，双眼瞪圆露出愤怒。
场间静谧得令人不适，比含情脉脉不得言还要持久，黎树随口一问彻底打破了轻快的气氛。更仿佛带来一道彻烈的惊雷，只他一人醉、二人醒如晨，而这两个清醒的人，一直在沉默中交涉。
好在是，这样的僵持，随着咚的一声睡在桌上，让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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