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事司的察子们虽说久来在金国隐匿声息，但是毕竟都是暗地里勾当做惯了的人，折磨人的手段变着花的推陈出新，绝对没有手生的时候。
尤其是此时面对着的还是金庭的宦官，他们心中自然是没有半点心慈手软的意思，出手便是最狠辣的招法。
那宦官的尖叫声很快就变得嘶哑起来，随着时间推移，越发轻微，也是越发凄厉。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察子们走了进来，极为随意的在自己的身上抹了两下，将手中的鲜血擦干，接着便是朝王焕一拜。
“官人，那厮终究是个身体不全的货，实在提不起什么劲头，兄弟们的招法还没有用出来两样，就没了气了！”
这些察子们说完了这话，眼神一转，纷纷看向了另外的那个宦官。
剩下的这个家伙，早就被吓得软成了一滩烂泥倒在地上，此时被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盯着自己，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王焕微微皱眉，朝着这些察子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自行决定，这几个察子拱了拱手，带着点狰狞的笑容，将那一滩烂泥给拖了出去。
又是同样的程序，同样的叫声，听得就连王焕的心头也是产生了一丝不忍。
反倒是跪在下面的温迪罕拓责，此时有些忍受不住，脑门之上的豆大汗珠一滴滴滑落，原本挺直的腰杆也是塌了下来。
王焕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放下了手中的的信笺，三两步走到了温迪罕的身边，缓缓蹲了下来。
“他们两个，不过是自求残缺的人罢了，本就没有什么羞辱心，受了这种羞辱尚且还想苟活，只是因为他们怕死！”
“我知道将军不怕一死，但是对于将军这种人来说，若是受了羞辱，恐怕会比死更加难受吧？”
王焕的声音平淡无比，说出来的话，却是直接让温迪罕心头升起了一股冰冷的寒意。
等了片刻之后，王焕没听到温迪罕的回答，只听到了闷闷的的几声闷哼，这才意识到，之前为了防止这厮咬舌，自己已经命人将他的嘴巴给堵上了。
王焕哑然，将他嘴里的布条扯了出来，眯起眼睛看着温迪罕，再没多说半句话。
温迪罕嘴巴里面的东西被取出来之后，活动了片刻嘴巴，这才恢复了自由说话的能力。
他沉默了片刻，听着外面依旧是在嘶声喊叫的那宦官的声音，脸色阴晴不定。
王焕倒是很有耐心，一直保持着跟这个家伙平视的角度，静静等待。
足足过了盏茶的功夫，温迪罕才总算是自嘲的笑了笑。
“既然你已经料到了我们的目的，为何还要留着我问东问西，我想如果是想破坏我们的目标，恐怕现在这些信息就已经足够了！”
王焕听到了温迪罕的话，咧嘴笑了起来。
他仿佛是在看疯子一般，低声说道：“我为什么要破坏你们的目标，完颜亮被干掉，你们金人南侵之势必然就要瓦解，这对于我们宋人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半点坏处！”
“更何况，那完颜亮穷兵黩武之外，还有些能力，近年来虽然各地义军四起，但是金国总体的能力上升了不少，若是换上一个更为平庸的帝王，岂不是更随了我们的心愿？”
王焕连续两句反问，将温迪罕给问得是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巴，一时间竟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焕好了。
王焕伸出手，在温迪罕拓责的肩膀之上轻轻的拍了拍。
“我之所以留下你，倒也不是想让你说一些违背你最后底线的秘密，我只是很好奇，你们既然得到了如此多的帮助，拿到了这么多的精良装备，为何还死伤了如此多的人？”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不少，这个问题从他看到了那些信笺之中的数据之后，便猜到了其中一二缘由，但是有些答案还是从温迪罕的嘴里得到，才更为真切一些。
温迪罕得到了王焕的回答之后，心头绷紧的那根弦反而松了不少，此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忆起来。
他微微眯着眼睛，近乎于梦呓一样的说到：“正是这些东西，拖累了我们的进程，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南下之前足有两千多人，分往各地联系那些府道花费了一些人手，剩下的那些都是随着我而行。”
“那些珍宝武器，多半都是各府道的官员为了讨好我们这些未来的权贵所赠，但是同样的，其中也是有些人就此盯上了我们，在来时的路上，我们打了好几场硬仗。”
温迪罕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这里之后，反而是一句带过，接着转过话题。
“此时大金多数府道已然决定拥护新君，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必须要确定完颜亮已死，大军北归，才能正式拥戴新君继位！”
“我们在军中虽有不少人手，其中能接近完颜亮的却并不算多，所以带上这些武器装备，其实也是打了以身殉职的主意！”
温迪罕说得轻松，听在王焕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滋味，这个家伙竟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搞一次自杀式的刺杀行动，跟完颜亮同归于尽！
听他方才提起完颜亮的名讳时，也是没有半点尊敬，这其中掺杂了什么样的情感，王焕不得而知，但是这份精神，倒是十分可敬了。
只可惜，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到来影响了某些进程，总之在历史之上完颜亮的死法，却不是死在震天雷之下，而是被麾下心腹大将刺杀。
王焕看着眼神之中一片死灰的温迪罕，长叹了一声，放弃了继续追问其他问题的想法，再次拍了拍温迪罕的肩膀。
“不用等到战争彻底结束，完颜亮必死无疑，至于你所担心的北伐，不会发生，就算我将所有事情完完全全的说给宋廷听，他们最多也只会弹冠相庆，而非挥师北上！”
王焕的声音十分低沉，说出了这些话来，听得温迪罕双眼流露出惊诧之意。
只不过，他却是没有机会再问什么问题了，王焕手中短刀，下一秒已经划过了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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