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窑？”
王焕听到这个名词，怔了怔，随后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杨二。
对于享誉后世的宋代瓷器，王焕的了解并不算很多，可以说就连融合了这个时代的记忆之后，也只是知道汝、官、哥、钧、定这五个窑的名称和一些极为简单的信息。
这定窑，早在唐代就开窑烧瓷，历经几百年的时间之后，因为精湛的技艺，入宋以后便从民间烧瓷的窑场变成了宫廷用窑，在五大瓷窑之中也算极为重要。
苏东坡在定州的时候，就曾经写下“定州花瓷琢红玉”的诗句，来赞美定窑瓷器的绚丽多彩。
宋代对于手工匠人的约束已经放松，工商两个阶层的人地位逐渐提升，更是没有后来那种视人为官府奴隶的‘匠籍’之说，所以手工艺各行业发展的都是不错，能人更是不少。
在这种大环境之下，还能够进入定窑之中的工匠，无不是个中翘楚，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自己独自指挥几口烧瓷烧陶的窑口，而眼前这个杨二，显然比起其他的匠人要更加精明强干！
“原来如此！”
王焕眼神闪烁着，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杨二，忽然笑了起来。
“你之前所猜的不错，耿大将军将你们安排到我这里来，为的便是做些别人做不了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对未来的战事影响也是极大，甚至可能救下很多兄弟的性命，干掉更多的敌人！”
后面的两句话，王焕却是将声音扬了起来，对准了后面的陶工说道。
对待这些人，他自然不能说些什么家国天下的大道理，时代的特性让这些平日里斗大的字都不认识的平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家国概念。
此时在耿京大营之中的十万人，少说有八万人之所以跟在耿京身后，为的只是更好的活下去而已。
听到了王焕的话，这些人的态度，总算是发生了些许变化。
“你们的才能若是被适当的使用出来，可比莽撞的拿着那些破铜烂铁冲上去杀敌要有用得多！”
王焕一挥手，吴峰从后面将辛弃疾准备的那个小箱子抱了过来，当众打开。
杨二被王焕说得心头痒痒，第一个探头朝着箱子里面看了过来，不过转眼间他的表情就变得古怪无比。
不光是他，众多陶艺匠人都是愣住了神。
等到吴峰从众人之中走出来之后，这些匠人之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里面终究是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在人群之中喊道：“将军让我们烧的竟然是这种骨灰罐，莫不是要用这些罐子去装那些金兵？”
众人立刻就哄笑了起来。
这种揶揄里面倒也没有恶意，王焕看着下面那些善意哄笑的工匠，同样笑了笑，摇头说道：“这个东西本来的用途，可能只是装死人的，但是我需要你们制造并且改装之后的这些东西，却是能够让更多的人去死，也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王焕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火折子吹燃，随后从箱子里面抓出了其中一个燃烧瓶，点火之后径直朝着身侧不远处砸了过去。
随着燃烧瓶碎裂，一蓬火光在那里燃起，炙热的火浪朝着众人奔涌过来，引得众人一片惊呼。
“刚才的气味，烧起来的东西，是酒水？”
就在众人对这蓬火焰只是惊呼的同时，杨二竟然只是愣住了片刻，就做出了极为精准的判断！
王焕对杨二的赞许再次增加了几分。
“不错，那正是经过了简单提纯的酒水，虽然度数不是特别高，但是一旦烧起来，也是极为迅猛炙热，这种东西被我叫做燃烧瓶，现在虽然只能算是粗制滥造，但是效果已经可以见得！”
能理解自己主意的人本来就不多，这个杨二倒是个不错的家伙。
“干办竟然有如此奇思妙想，实在是难以想象！”
杨二祖辈都是制陶工匠，自然不知道那些更厉害的火药武器存在，此时见到了这东西的效果，自然忍不住凑上前去，观摩片刻之后道。
“这罐子质地太脆，却是少了一样能以伤敌的效果，不过酒水便是燃烧起来，不过片刻就要燃烧殆尽，剩下的不过是一摊水迹，干办为何不换做猛火油或者其他油料，届时非但效果更佳，也是难以扑灭！”
杨二的问题一说出来，王焕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是找对人了！
这个杨二，可以说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手工艺人之中头脑灵活的不少，但是多半都是基于自己的认知之上进而成长，如同杨二这种刚刚见到了新鲜事物，立刻就能举一反三的，更是极为稀少。
王焕的心头立刻就活泛了起来，人才这种东西，在任何时代都是最为重要的东西，自己自然不会放过他！
不等王焕回答，杨二拍了拍脑袋，说道：“是了，猛火油毕竟难得，其他的油料又太珍贵，这酒水却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他猛然抬起头来，眼神炙热的看着王焕，大声说道：“干办，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吧，只要给我要求，我所能制出来的东西，会远比这些东西强！”
一边说着，杨二竟然是伸手从那小箱子里面取出了一个罐子来，一边用手敲打着一边说道：“这种程度的陶罐，顶多是一些小作坊里面做出来的东西，只有这几个还好说，若是做得多了，碰到军中那些手劲大点的战士，恐怕是要烧了自己了！”
这种对同行人毫不掩饰的讥笑，反而是再次引起了那些匠人们的哄笑声。
王焕看着满脸狂热的杨二，脸上表情却是忽然沉了下来。
“我要的可不仅仅是比这些东西好上一点那么简单！”
他伸出手，从杨二手中将那陶罐拿了过来，力道用得大了些，果然就将陶罐捏碎，香醇的酒气弥漫开来，站在他身后的杜阳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王焕看着自己手中那些碎陶片，脑海之中忽然翻涌起后世的陶瓷装甲来。
那些陶瓷甚至于能够防范炮弹的打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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