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碎河若有所思，安兴贵笑着站起来，他走到窗户跟前，看着窗外夜色，不再说话。
陈碎河也慢慢地走了过来，跟他一起往外看。
“大将军，那现在我们如何做？”
“等就行了，明天天亮后，一切自然消停了。如果没有李承漠的奏报，我们会等到我们想要的结果，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陈碎河不解地说。
“对啊！就是皆大欢喜。李承漠奏报，说明剑杰他并无反心，那什么事不就没事了吗？”
陈碎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安兴贵返身坐在桌前端起茶杯，说，“陈将军，我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下最近与剑杰，究竟我有哪些行为不妥，你说说看。”
陈碎河一时摸不清楚安兴贵希望他说什么，呆呆地看着他，没有随意说出。
“我的意思是说，最近我们在凉州发展的举措上，有没有让剑杰他失望的事情，你帮我分析分析。”
“哦——，这个嘛！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哈——，哈——，到底有，还是没有啊你？”
“大将军，恕我直言，有几件事，可能我们做的不妥当，我只想等过些日子再给您说，没有想到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了。”
“哪几件事？”
“这些事都与您的计划分不开，组建虎贲军，建立士族营，向长安送马，还有提拔我到中府大营，我想了想，每件事可能对剑杰都有一种无形的伤害。他虽然表面不说，但心底里已经明白你对他失去了信任。”
“噢——，噢——。”
“先说说中府大营吧！他本来就是您委任的凉州总兵马一样，凉州及河西的战备兵力都是他在调派，可现在归到中府大营我这儿了，事先也不给他打招呼，他心里当然就不舒服了。对于他来说，少了兵权就等于废除了他的想法，那他能不再想其他招式啊！”
“这事我事后想给他说，也没有来得及。他那个脾气，比我还倔强，宁折不弯。”
“再说虎贲军，您命令安剑龙去做。士族营，您让令狐亮做。长安选马，您让申国公去做。凉州城防，说是让他管理，实质上我已经全部接管，剑杰他也插不上手。您只让他托管黄郊镇，注视着北方突厥人马，可他本来就是把握全局的人，这样心里更不服气，觉得完全被边缘化，没有发挥出作用。”
“不管什么，但不能成为他叛国的理由啊！”
“其实，我心里明白，你一系列的动作，无怪乎两个原因。”
安兴贵觉得陈碎河说的很对，也不希望他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底线，才漫不经心地问，“哪两个原因？”
“一是从长安传来的信息有关，可能大唐迟早要与突厥人一战。您趁早厉兵秣马，提前备战，为开战做准备。二是你担心剑杰篡位夺权自立，怕他走上李轨之路。”
安兴贵突然愣住了，没有想到真的让陈碎河说中了，说到他的心底里去了。他知道选择了陈碎河真是没有错，任何时候都能提醒支持他。
“陈将军，你说到我心里去了，真就是这么回事。”
“为了备战，您权衡凉州各方利益，让他们相互制衡，让他们都归要看得见他们的弱点。为了提防少将军剑杰，他身边随时都有您安插的人，都是高手。您是要让剑杰懂得收手，莫伸手。时刻在警告他，也是在激励自己，北方不稳，突厥必除。”
安兴贵举起了大拇指，慢慢地走到陈碎河跟前，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说。
“知我者，陈将军也。”
“大将军，您没有给我说明白，我也知道您派李承漠去的意图。当然我事先申明，李承漠真不是我的人，是大将军您的人。如果少将军敢投靠突厥，那李承漠就是抓捕他最好的人选。而您让我派张朝恩去，其实就是给哈森他们看的，主要是不让李承漠暴露。”
安兴贵笑了，陈碎河看到他的笑容是那么天真无邪。或许，到了这分上，看能信任自己的人，才是最大的幸福。
“大将军，这事再如何处置？”
“等剑杰回来后，我们听听他的想法再说。”安兴贵说完后又想了想，忙说，“不管他了，也不能逼着问他，毕竟他没有去突厥，没有造成事实，这谁也无法知道他的想法。”
“对嘛！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如果外人问起，只不过说在黄郊镇与哈森对待防御上出现分岐，这是正常的事，不是什么大事。”
“也没有人问。最有可能就是我二弟问问。”
“申国公自然会问，到时大将军可以漫不经心说就行了，申国公不会生疑。再说大将军您可要对申国公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让他觉得他还是凉州城河西核心之人。”
“这个会的，我再会跟他商量一些大事，要事，听听他的意见才对。也希望他能在组建虎贲军方面出谋划策。”
“你真不怕养肥了虎贲军，让申国公父子拿您做要挟吗？”
“想过了，不过真正到了那时，恐怕凉州城也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大唐不放弃凉州，那凉州就是我们的天下，无人敢霸占。”
夜很深了，陈碎河觉得困乏，但碍于情面，他还得陪安兴贵。
他知道凉王一直在等待李承漠的奏报。至于有没有奏报来，可能事情不是太重要了，凉王要确定少将军今晚的去路。如果真的再往北走了，那真是到了突厥人的地盘了。如果今晚黄郊镇安然无事，大家都是皆大欢喜。
世间父亲总有舔犊之情。安剑杰再做出格的事，安兴贵还是会原谅他，但可能会让他受些皮肉之苦。
陈碎河轻轻地叫来刘前景，让他去准备一些吃的，给凉王用。刘前景悄然而退，不一会儿下人端了一些点心水果之类的东西来，让他们享用。
“大将军，夜深了，吃点东西吧！”
安兴贵看了看，笑着说，“舍不得给酒喝了。”
陈碎河尴尬地笑了笑，说，“酒和菜正在做，先上些点心水果让您享用，大将军请——”
“我说的是嬉笑之话，别当真。我们就此等就行了。”
陈碎河知道安兴贵要等什么了。
他一直在等李承漠的奏报，如果整夜奏报不来，就说明黄郊无事，无大碍。但无论如何，凉王是今夜无眠了，他也同样不会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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