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平静
金三刀道：“动了胎气，不过陛下放心，叶姑娘和青羊居士都是医道中人，应当无事。”
嘉靖叹了口气道：“就怕有事儿啊，朕把李牧遣去扬州，却害了他的孩儿……”
金三刀心中嘀咕道：“陛下何时会这样想事情了。”
皇帝是天下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就算是将李牧遣去扬州，李牧作为臣者也只能是不得不从，皇帝无需考虑许多，更加无需考虑到李牧的家人。
可听嘉靖的样子，这件事情反倒像是他做错了一般。
“三刀。”嘉靖道，“在李牧回京之前，李府防卫不得松懈！”
闻言，金三刀喜道：“是，陛下！”
皇帝嘛，应该是深藏沟壑之辈，如今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说明嘉靖没打算特意的瞒着这件事情。
不过，这句话也就仅仅只是吕阙和金三刀能够听到而已。
李府遭逢大难，万幸叶士瑛及时补救，柳如是虽伤了胎气却并无大碍，只要好生休养即可安好，不过这等阵仗却是吓坏了老爷子和老太太，二人吵着要回乡里，无论如何是不在这京城住着了，还是张紫烟一顿劝才将两位老人劝下来。
李牧不在，李家能做主的也就是张紫烟和李学文了。
李学文是不愿意回去的，他还想要留在京城建功立业，这长途跋涉的，又不可能让两位老人独行，这件事情只好就暂时搁置下来了。
天将亮，李府归于平静。
扬州也归于平静，不过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夕。
一大早，邢捕头带人赶回来了，他一收到李牧派人传来的消息便带人连夜赶回。
当然，事情也都做完了。
李牧一夜未眠，听到邢捕头回来更是兴奋的睡不着，自行洗漱之后便去了监牢之中将所有人的身份细细对了一遍，高进没有说谎。
“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邢捕头可不想回去休息，连忙问道：“大人，方才听兄弟们说，大人今日要公审齐家案？”
李牧回头道：“你也要劝本府？”
邢捕头摇头，道：“大人，既是公审，肯定需要很多的人手，属下是想留下帮帮大人，兄弟们都是这个意思。”
李牧斟酌了一下，点头道：“好，看今日的天气估摸着要下雨，先在外面打个棚子，免得前来围观的百姓们无处可站。”
邢捕头拱手道：“是，大人。”
齐家的案子一直都是扬州人心头上最为恐怖的阴霾，那段时间扬州风声鹤唳，人人都紧闭屋门，不敢与外界太过亲密的接触。
之后，这件案子得到了朝廷的重视，朝廷派下来钦差亲自办理此案，断案的过程看似一番风顺，可在百姓们的心中，这件案子一直都没有完，真凶一直都在逍遥法外，那可是十三个人啊，就那么轻易的死了，一点反抗都没有的死了，甚至还被凌辱折磨，仅凭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
而今，李牧站出来重审此案。
几乎就在府衙的大门打开的同时，无数的百姓就涌了过来。
此时刚到巳时，天还是暗着的，乌云飘着，很显然是暴雨即将来临的征兆。
不过。
府衙前已经搭好了一个巨大的棚子，可供百人在此围观。
李牧身着官服，现身于大堂之上，他没有坐在官位上，没有升堂，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在升堂之前，本府先要说一件事情，一件发生在昨夜知府大牢之中的事情。”
“本府一直强调，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就在昨夜，犯人唐恭在牢房之中藏匿匕首，痛下杀手，万幸的是，当时本官的贴身侍女柔娘为值夜的狱卒送羹汤，看到了这一幕，并以血肉之躯挡下这致命的一击，不过她也受了重伤，如今正在养伤，本官便不请她出来了。先来说说唐恭这个人，此人在齐家案中有牵扯，与王鸣远同谋，此前还占山为王，实在可恶，不过……本府昨夜犯了一个错。”
听到李牧说自己犯了一个错，百姓们顿时小声议论了起来。
只见李牧脱掉自己的官服，摘掉帽子道：“昨夜，本府愤怒之下砍掉了他的一条胳膊，在还未过堂定罪之前先施了重刑，这便是本府的过错，所以在升堂之前，本府先要为自己的错负责。”
说着，他趴在了地上道：“杖刑，二十！”
闻言，百姓一片哗然。
不只是百姓，就连堂上的师爷、同知，衙役们，都懵了！
“大人，使不得啊！”师爷先行劝道。
“动手！”李牧爆喝。
显然，他已是不打算起身了。
这个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出声：“大人，您刚才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刚说过的话，此时难道就要变了？”
说话的是胡志庸，唐瑶也跟着，就在他的旁边。
“大人既已知错，又何必非要惩罚自己，今日公审齐家案，大人乃是主官，若大人先使自己受了伤，这案子该如何审下去？”
“对啊，大人，大人先使自己受了伤，这案子要如何审下去啊？”
“依我看来，大人若要惩处自己不如且等改日，改日再惩不迟，今日就请大人先审齐家案子吧。”
胡志庸的话引起了百姓们的共鸣，他们今日是来看如何审齐家案子的，不是来看李牧是怎么惩罚自己的。
不过，大人果真公私分明也！
百姓们对李牧又多了几分敬佩。
李牧等得就是有人说这句话，就算百姓之中没人说，那位聪明的师爷也定然会这么说。
倘若真的无人说，挨上二十板子也更好，更容易收拢人心。
李牧重新穿戴好官服，一拍惊堂木，高声道：“升堂！”
人证、物证，甚至是犯人自己，还有作案细节，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的经过在开审之前，李牧就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如今开审不过是施行这个计划罢了。
可就只是这个开幕，便已经让百姓们浑身发寒了。
齐家案的内情自然不能告知于这些平头百姓，可做下这件案子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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